夙玉与夙瑶牵着手走到太一宫外时考课竟还没结束,夙玉便要向内走,被夙瑶扯住、使了个眼色,夙玉便会了意,站住脚道:“我们去一旁逛逛?”

夙瑶微微点头,怕她不明白其中利害,解释道:“我已详细地问过夙曦,她说你这症状,或与修炼望舒有关。若果如此,这件事便先不能伸张,要等师父定夺。”看夙玉一眼,又道:“不是因不在意你,只是兹事体大,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嚷出来,师父若面上过不去,这事便没了回旋余地。”见夙玉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自己,不觉摸了摸脸:“怎么?”

夙玉撇嘴道:“师姐…是信了夙曦的话,不愿让我修炼望舒了?”

夙瑶道:“她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但这事既关碍着你的修炼,总要请师父看过才行。”

夙玉垂下头,一手去捋自己左侧的散发:“我还以为,师姐心中,始终将门派放在第一,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放弃修炼望舒。”

夙瑶道:“我从未这样以为过。”停顿片刻,又道:“若是这修炼于你无碍,那么不管练成或练不成,都没什么关系,横竖只是让你修炼一柄名剑。但若这修炼于你有碍,那总要想清楚,这样的牺牲,到底有什么结果,值不值得。”

夙玉抬头,小心地看她:“师姐觉得值得么?”

夙瑶不答,只是道:“一会见了师父,切不可先提这样的话,只说修炼的进度有些不对,请师父替你看看内中缘由。”

夙玉轻轻点头,向那头看了一眼,因今年有许多新入门的弟子,考课一时半会或还结束不了,索性便牵着夙瑶的手道:“许久未曾与师姐去后山了,不然…我们先去后山逛逛?”

夙瑶向那边人丛一望,回头道:“也好。”转头时方见自己手臂上一高一低两个蝴蝶结,盯着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转头,右手慢吞吞地抚上去,摸着左手伤口的位置,便要解开,夙玉看见,伸手压住她的手指:“才敷了药,不要解。”

夙瑶手一顿,又扭头看了一眼,手放下去,又摸上来,手指轻轻一扯,将衣袖的结扯开,等长袖垂下,将左臂整个遮住了。夙玉阻止不及,微微跺脚:“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师姐不喜欢?”

夙瑶道:“我们毕竟是在外面,又有长辈们,露着手臂,似不大雅观。”说话间又装模作样地理了一理,抬头时见夙玉的衣裳也乱着,头发散出几绺,顺手便也替她理了一理:“平常也罢了,今日上上下下都在,总要收拾收拾罢。”

夙玉道:“是方才打斗弄散的。”顺手将头发放下,重新挽了个发髻,对着夙瑶道:“师姐看看,这样好么?”

夙瑶摇头,一伸手,召出一面水球,在夙玉身前数尺处悬着,两手向夙玉头上,替她将发髻拢好,再推她向水球:“这样。”

却见夙玉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水球里她的模样,嘴角勾起,轻声笑道:“师姐方才的模样,用那两只蝴蝶来配再合适不过了。”

夙瑶一怔,退开一步,垂眼道:“胡闹。”

夙玉却转过身,揭起她的左袖,慢慢地挽上去,露出那一个白色的蝴蝶结来:“我方才还觉得,师姐素日形容端庄雍容,这小女孩子的妆点与师姐的模样不大相配,但这样看着,却又觉得很配。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师姐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夙瑶蹙眉道:“我们修仙之人…”

夙玉接口道:“…当心无旁骛,不该过分留意这些妆点打扮的小女儿事。”见夙瑶瞪她,偏偏要将手中的衣袖再打个结,顺手从树上采下一朵凤凰花,将那花插在结扣中,轻声笑道:“可师姐若妆扮起来,真的很美。”

她笑得这样文静,看着却总有几分戏狎,清亮的眸子盯着夙瑶,盯得夙瑶脸上微微地发热,忽地又生起气来,觉得好好的孩子,自从离了她的教导,便偏离了正道:“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玄霄?还是云天青?”哪怕她不必修炼望舒了,也不能如此荒废!

夙玉怔愣片刻,方道:“说话岂不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还要谁教?”

夙瑶道:“若无人教,你怎么学得如此油嘴滑舌?”

夙玉笑道:“真的不是他们教的。”见夙瑶益发皱了眉头,便伸出手去,以食指将她眉间皱纹点平:“师姐一定要找,便是你自己罢——你笑起来这样好看,所以教我说了这样的话。”

夙瑶又想皱眉了,不但想皱眉,脸上还有些红——她已十足确定夙玉是向云天青学的了,玄霄看起来那样认真,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可恨她一生沉迷于修仙,忽地遇见这样的甜言蜜语,竟不知该怎么回应,想了一想,也只能原样说她:“你笑起来也好看。”觉得这话有些敷衍,又将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道:“不笑的时候,也挺好看。”

夙玉一怔,眉眼弯弯,笑开了——的确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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