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裝玉裹的宮闈,白玉迴廊,蓮池泱泱,放眼望去,儼然天上人間難得有的豐美盛景。仙娥來來回回穿梭著,笑語不歇,偶爾還夾著打鬧,不遠處的蟠桃園裡,早早就結蘊了溫潤的蟠桃仙果,那馥郁濃洌的香氣,隨著輕緩的和風拂送到這處太平之宮。

幽幽美景,芳華自勝。

然一抺的紅衫身影獨獨行經九曲橋,在衣衫粉嫩的眾仙娥裡,顯得格外讓人側目。她面上仍是一貫的清冷,小小仙娥們見著她遠遠行來,個個莫不屏息斂氣,微微頷首,全閃將至旁,深怕擋著了她的路,冬雪仍是直往正殿而行,連瞧也沒瞧上一眼。

彎上了繁花小徑,一名小仙娥即上前揖身說道,「女仙可來了,二位娘娘可真是等得心焦了。」

「知道了。」

不待她起身,冬雪逕自急步上階,那小仙娥也不敢怠慢,緊隨在她身後,方入正殿,卻見殿上空無一人,小仙娥忙忙說道,「二位娘娘在偏廊花廳候著。」

聞言,冬雪雲袖一拂直奔偏廳。行至一曲幽欄,就見著了西王母與天妃正坐在花廳裡說話,偶而傳來幾聲笑音。

冬雪放慢了步子,緩緩跺至兩人跟前,揖身行禮,「冬雪見過娘娘,天妃娘娘。」

「妳可來了?坐吧。」西王母笑著,「二件事。其中一件,妳前主子來了,自然是要叫妳來拜見拜見,另一件,就等著妳來,好與天妃娘娘同看。」

冬雪聽了,心上感到些許詑異,仍是淡笑看著天妃,恭敬揖身說道,「天妃娘娘今日難得有空,遠從南荒而來,冬雪定是要向天妃娘娘請安的。敢問天妃娘娘,是否在這太平宮裡住上幾日,好讓冬雪帶娘娘四處看看走走?西王母娘娘的太平宮,也可算是天界首屈的好景緻了。」

聽著她的話語,天妃不禁笑了,「聽聽這口齒,妳是怎麼調教人的?本來就牙尖嘴俐的,如今更會說話了?冬雪,過來,讓我仔細瞧瞧妳,看妳現在的主子虐待了妳沒有?」

一席話,引得兩側的小仙娥全笑了。冬雪行至天妃跟前,天妃輕輕拉著她的手,又細看了她的眉眼。回想初見冬雪之時,只覺她人如其名,肌膚賽雪,亮澄澄的大眼,明顯透著機敏慧黠,皎好的面容,雖是掛著笑,卻似是沒了溫度。如今瞧著她一身豔紅的衣裳,配著那似笑非笑的面龐,像極了初冬雪地裡的紅梅花。

「幾萬年不見,如今真是愈發出類拔萃了。」天妃說道,「妳個性向來沈靜,我還真是沒料及西王母給了妳這樣的一個身份。如今看來,也可算是獨當一面,名滿天下了,現下這六界裡,有誰不知掌劫女仙?」

「娘娘過譽了,冬雪只是奉命行事。這名號,也僅僅是個稱謂罷了。認真論起來,冬雪有許多地方,還不及這宮裡其他姐妹們。」

「用不著自謙。」天妃說道,「咱們做神仙的,各人有各人的本事,誰又會輸誰了?若真深究起來,也不過就是各人道行修行深淺,本領不同罷了。妳臉皮太薄,只怕其他小仙們還真當妳是膿包,沒把妳放在眼裡。」

聞言,冬雪只得含笑答應,「冬雪明白了。」

「我自信向來眼力不錯,說來,這也該算是冬雪命定該是襲這掌劫女仙之位。」西王母說道,「身為掌劫女仙,內心得有相當的定見與果斷行事的性情,最重要的,還是得不心軟,否則是成就不了大事的。我瞧著這些年來,她命數裡就該是那成就大事的人,如此女子,這天界上,也算不出三個。」

天妃細聽著西王母亳無避諱的褒揚,眸子也直瞅著冬雪。只見她面上仍掛著淺笑,但再細看著,卻覺得她神思恍悠,似是眼下談的全與她不相干似的?

昔日帶著冬雪赴了那場蟠桃宴,全因她機敏聰穎,也真是頗得自己喜愛,未免偏心,才會單單就帶著她來到度索山。卻是被西王母半勸半搶的要了去,難道就如西王母所說的,天生命定?

一場蟠桃宴,改變的何止是冬雪?不論是度索山亦或三界,那場軒轅與蒼梧爭戰,不可謂不無辜,為著那場兵荒馬亂,這八荒九洲,全在數萬年之間變了模樣,江山易主。

倘若,當時冬雪心軟了,沒交出昆吾劍呢?軒轅又是否會企圖併吞南國?而南國是否又依然存在?

「若無昔日的決定,只怕這八荒九洲,仍是荒蕪一片。知我者,說我為的是顧及三界平和。不知我的,說我是沽名釣譽,貪圖後世讚揚。」西王母說道。

「那是妳多心了。」一席話,將天妃神遊的心思拉了回來,她輕笑回道,「都過幾萬年了,撇開三界不說,這天界裡,又何曾聽過流言蜚語?倘若真有怪罪,天君又豈會不言語的?」

「就算嘴上沒說話,心上可不一定。」西王母回道,「不知為何,近來三界盛傳,刑天竟還活著,雖說已無昔日英勇風采,但以他過去的盛名,只怕仍會引得三界不安動盪。」

「只不過是謠傳罷了,西王母怎麼就如此認真起來,想到三界去了?那刑天可是被中皇以度索山之聖物昆吾劍斬首而死的,從沒聽過有人頭被砍了還能活著,更何況還是一柄天界神器?」天妃望著冬雪,「若沒記錯,當時還是妳親眼所見。那蚩尤,刑天和南王三人,都是中皇以昆吾劍親刃而亡。三界都知道的,當時刑天的頭顱還滾落到赤水,連尋也尋不著。這種沒了腦袋的人,怎可能還活著?」

「回天妃娘娘,這事確實是冬雪親眼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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