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象寺托钵盛事方过,这一边,五鹿玲珑京,五鹿浑府邸。

将入巳时,府卫有报,说是一祥金卫自葡山而来,欲代转一封咸朋山庄大小姐胥留留信笺。

五鹿浑闻报,稍觉诧异,待确认了来人身份,这便立时遣人往五鹿老宅子,延请五鹿老及闻人战过府一叙。

不过半个时辰,五鹿老同闻人战便火急火燎赶来了正堂。入得堂内,只见五鹿浑端坐正位,单掌托一纸笺,目珠微转,细瞧不住。

“兄长,唤我等何事?”五鹿老大喇喇往椅内一靠,单手拨弄一侧果碟,见甘蔗杨梅、乳橘橄榄,黄桃鹅梨,迷乱人眼。挑拣半刻,五鹿老方取了一南果北运之鲜献龙眼三五,轻往对座闻人战怀内一掷。

闻人战接了果子,口唇咂摸两回,再冲五鹿老努嘴作个鬼脸,侧颊一扫五鹿浑,脆声询道:“鹿哥哥,可是胥姐姐来了甚消息?”

五鹿浑闻声,启睑正面闻人战,稍一颔首,柔声笑道:“来人本是祥金卫,之前为着柳松烟之事才将其安置葡山。此回确是胥姑娘托其传了封手书过来。”话音方落,五鹿浑两指一捻纸笺,抬掌冲五鹿老掸了一掸。

五鹿老长纳口气,面上颇是不耐,将口内半只赤柰搁了,飞个白眼,直愣愣起身接了那纸笺,打眼一瞧,便往闻人战身前一靠,展信叹道:“瞧瞧,你我在京上吃喝玩乐,着实悠闲;却是可怜了那胥家小姐,辗转反侧,相思熬人。”

闻人战轻嗤一声,撇嘴将那手书诵念出声,“凤鸟飞腾兮,继以日夜;瑶池流泉兮,万岁不绝;彼山有女兮,其颜如玉;我心思异兮,魂劳梦续。”

五鹿老匿笑不禁,摇眉轻诘,“兄长,那胥家小姐对你,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日以继夜,永无断绝。倒是瞧不出,其那般性子,也能软款如斯。”五鹿老攒了眉眼,啧啧两回,拊膺却是哀道:“相思苦兮,药石无医。其信既至,无论兄长你愿或不愿,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才是。”稍顿,五鹿老又再扶额,低声自道:“只是这信中,男女颠倒,语意含混,倒是有些个出奇。”

“怕是胥姑娘受人所托,传此信于闻人姑娘方是。”五鹿浑一言方落,再瞧五鹿老,见其已是立时作色,目珠一瞪,上前一把将那手书夺了,细扫两眼,立时撇嘴嗤道:“难怪字迹凌乱,文法不合。那宋又谷,不学无术,卖甚酸腐?”

五鹿浑见胞弟同闻人战往来眉语、鼓腮溜眼不止,一时有些个哭笑不得。抬掌一按两颞,攒眉顾盼,待得片刻,又再阖目,低声嗤呼,“且取首句一字,二句二字,以此类推,重再念来。”

闻人战得令,眉头一攒,下颌一探,接了五鹿老递过的信笺,立时辨来,“凤–池–有–异?”

“凤池有异?”五鹿老同闻人战对视一面,几是异口齐声。

“凤池师太那疯病,可是又惹了甚乱子?”闻人战不由嗔怪,抬掌将那手札往五鹿老怀内一塞,思及葡山情状,翘指便往耳孔内掏了一掏。

五鹿浑纳口长气,轻哼一声,挑眉反冲屋外府兵令道:“且备轿辇,先往姬宗主府上;再备快马,明日留用。”

五鹿老同闻人战四目交汇,齐刷刷紧盯五鹿浑,且惊且怨,“明日往葡山?”

五鹿浑应也未应,拂袖起身,待往内堂踱了两步,方回眸轻道:“稍后我去师父那边,告知此事,暂调三五人手,也顺势请其于父王面前多加担待着些。你等若欲同往,万莫忘了易容乔装,到得葡山,互为拘管。”

闻人战颔首相应,踌躇片刻,已是轻道:“小鹿,明儿还是暂返葡山瞧上一瞧。待知胥姐姐无恙,我方心安。”

此言一落,五鹿老已是禁不住悸颤骇汗,束手缚脚,抬掌往颊上一压,挼搓两回,低声自道:“那疯子……”一言未尽,侧颊愣愣盯着一旁闻人战,瞧了半晌,方咬唇轻道:“今夜便有劳小战。”

闻人战唇角一抬,娇嗔应道:“你这头小鹿,还是如此怯事囊揣。你且莫忧,待本姑娘妙手易容,管保凤池师太瞧不出端倪,断不会如上次雪山一般惊骇了你去!”

话音方落,闻人战葱指一竖,陡地往五鹿老口内塞了一物。

五鹿老初时见窘,后则忐忑,然舌尖得了那物,柔舌试探卷覆,再将之于口内囫囵翻滚两回,齿牙一阖,甘汁满溢。

五鹿老轻咀几番,缓将那龙眼核吐了,唇角一抿,低声喃喃,“雪燥静心,当属龙眼。”

金鞭骄马,八日弹指。

此一时,五鹿老已是冠簪倒颠,衫袖淋漓。

其止了马,下了蹬,揩揩薄汗,抬眉扬脸,见身前崇山四面——玉树纯茂,燃花纷葩,景致倒是极佳。然则瞧着眼前峰峦,五鹿老不由蹙了蹙眉,低声叹道:“兄长,那葡山派便在此处?”

五鹿浑行在前头,先是将随行祥金卫安置山下,听得五鹿老一问,这方徐徐回眸,轻声应道:“半腰便是。”

五鹿老咂了咂嘴,冲闻人战飞个眼风,后则两手一耷,垂眉塌翼,不情不愿一步步缓往山上挪。

五鹿浑见状,摇眉轻笑,行了两步,又再低声叮咛道:“此回前来拜山,全因那一纸书函。闻人姑娘惦念胥姑娘,这方自玲珑京归返。旁的事儿,你等切勿多言。”

闻人战一听,挠了挠眉,娇声一应,攒拳自道:“京上虽多珍馐美馔,我还是独独念着柳掌门那一手鳗鱼煨整鸭。”

五鹿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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