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施家东家以来,她早知人心贪婪可怖,却总是防不住。
就好比如今周岑岑之死,明面上与她无关,实则的却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假若没人起念谋害施家,或许便不会有人伤亡。
树大招风莫过于此,这种事有一便有二,而她能做的就只有坐以待毙不成?
要真如此,就算她有满腹算计又当如何?
有道是敌暗我明,若是连基本方向都没有,何谈预防?
思及此,施嫣然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转瞬却被她人接替了过去。
“有些事情该烦的烦不该烦的就不要烦,否则啊!不出两年就该长满白头发了。”纪红绡揉着她两边的太阳穴,苦口婆心的劝道。
“什么是不该烦的?”施嫣然挑眉一问,不都说未雨绸缪么?身处高位思虑的自然也就多,这也算是她这几年过来都没出差错的根本吧。
“嗯……”纪红绡沉吟了会,而后两眼一亮道:“东家可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被她揉得舒坦,施嫣然不由得闭上眼。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有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又有谁知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然,施嫣然这话断然不会在纪红绡面前说出,在她眼里这丫头只需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够了。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纪红绡的过往,回想起今日才知她的豁达成就来之不易。
离开了绣坊,施嫣然掉头去了周府。
虽说现在外面风头正盛多少避着点为好,但她心中总归放心不下。
拜见了周鹤,其对她的态度仍旧不冷不热,攀谈上几句,她得已请示去往了周柳氏居住的院子里。
要说这周柳氏也是个可怜人。
嫁与周鹤这么些年惟有周岑岑一女,现如今连唯一的企盼都没了,心里边一难受难免身子也跟着垮了。
据说,自从衙门一行回来以后其便卧病在床至今。
她敲了敲门,里面半晌没人回应。
驻足了会,施嫣然几分思索还是决定暂且离去。
只是刚一转身,她便与茴香撞上。
茴香端着一碗药汤过来,远远的看见了施嫣然踌躇门外,念着自家小姐的死便不作声色的靠上前去,位身于她身后悄然打量。
说到底,她还是有把施嫣然当日在公堂所述放在心上。
这会儿,正琢磨着现下的她与当日的她有何不同之时,正主便回了身将她逮个正着。
两两对视,茴香没好气道:“你来干嘛?该不是害我家小姐还不够,还想连着我家夫人也一并了?”
护主心切,施嫣然多少能够理解,故而对于茴香的态度不予计较,有心解释,“你误会了,我今日过府听闻周夫人卧病在床,心有担忧这才过来看看。”
然而,茴香却不以为然,言辞颇为激烈道:“收起你那一套!眼下又没有别人,何必假惺惺的与我托辞!”
既然说不通,施嫣然自然不会白费口舌,作势便要离去,结果倒被茴香一个抓住,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是她受伤的位置。
把眉一皱,她回头正要叫茴香把手放开,不想手上却是一烫,大碗滚热的汤药顺势泼在了她身上!
近乎本能,施嫣然抬手就将茴香甩开了去,低眸睨着虎口处药汁覆盖泛红的一大片,秀眉拧起却不是因为手上这份灼热使然,而是刚才拉扯下臂膀上剑伤带来的痛楚。
茴香快意的盯着施嫣然,目光转而遗落在她手上,神色顿然一僵连忙丢下手头东西,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左右翻转。
末了,她抬头愣愣一问:“疤呢?”
施嫣然克制下把她摔开的冲动,耐着性子一问:“什么疤?”
“就是虎口处的疤啊!”茴香急急指着她的虎口处,“就在这里!”
恍惚意识了过来,施嫣然也不顾被她抓得生疼,忙问:“什么样的疤?”
“像是刀疤,在这里有一块……”茴香拿着她的手比划着,眼里溢满奇怪之色。
她当日确切看到过‘施嫣然’手上有那么一块疤,念着她养尊处优也会留疤,故而才多注意了两眼……
但今仔细一看,似乎那日她的手远没有现在的细皮嫩肉、纤细修长。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茴香猛地抬头看向一脸思索的施嫣然,下一秒直接松开了她的手跳开,匪夷所思的望着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这天下当真有行易容之术之人?”
瞧着茴香喃喃自语的模样,施嫣然敛下心神交代,“这事你切莫跟别人提起,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茴香闻声呆呆的望着她,待反应过来之时背脊倏然一凉,当下四下顾盼,生怕当日行凶之人就潜藏于附近。
“记好了。”施嫣然临行之前又嘱咐了句,随之快步踏出了院子,朝着周府前门方向步去。
这事她必然不能同官府提起,否则不仅茴香,就连她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探查周岑岑一死之谜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而是在独善其身之时将凶手抓起,虽然执行起来难度颇高,但是总归不是没有办法。
反之,若是将此事告知官府,的确有助于官府尽快破案。
然而,在此之前,危及的将是知情人的身家性命!
凡事都有两面性,在尽快破案和身家性命里,施嫣然毅然决然的选择后者。
在坐着马车往回赶时,不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