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约翰这么一说,季九反而很想知道屋顶上发生了什么。

她跑上顶楼打算偷偷出去看一眼,谁知通往天台的房门竟然被从对面锁住了,别说打开,连道门缝都没有。

她无计可施,只好又回到楼下继续刷微博上的春晚吐槽。

这个下午,约翰始终不见踪影。

凭着两人之间的感应,季九发现他其实出去过一趟,四点左右才回到楼上,之后就一直呆到了晚饭时间。

天终于黑了,季九再也按捺不住,又一次来到顶层。

天台上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她试着将手按在门把上,轻轻转动——

门开了,朦胧的光亮自门缝间透出。

虽然天台上本就装了灯,但她刚才并没有开灯,而且脚边的光线也与原本的灯光不同。它们是红色的,其中又夹杂着晕开的橙色,比起灯光更像是火焰的光芒,光看着就让人感觉温暖。

季九一头雾水地推开了房门。

橙红的光芒扑面而来,如同艳丽的潮水,将整个天台淹没。在这份明亮下,外面的世界如同笼罩在黑暗中,远近的灯光都变得微不足道。

眼前的天台焕然一新,四角竖起长杆拉出了三排灯笼。灯笼里还真的点上了蜡烛,透过红色灯笼纸能看到里面随风摇曳的火光。

季九呼吸一滞,忍不住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一声低鸣,一道白光划破对面的夜空,“砰”一声绽开巨大银莲。莲花瓣碎裂的瞬间,三排灯笼下齐齐升起火光,银色的花火汇成一片瀑布,腾空而起又汹涌坠落。火星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连地面好似都跟着燃烧起来。

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这片银光中转过身,他透明的身体里映出那一片璀璨光华,仿佛海市蜃楼,又如同镜中幻像,眼前的景象好像全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季九突然鼻子发酸,不知道为何竟感觉十分难过。

她站在门口,茫然地注视着对面。对方浅灰蓝的眼睛也被火光染成了银白,间或又夹杂橙红,明灭不定。

约翰张了张嘴,就在这时,远处冷不防一声炮响,他的声音即刻被盖在了下面。他停下来,眉角一挑,冲季九示意道:“过来。”

季九这才回神,小心翼翼地走进天台。

那三排瀑布此时已燃放得差不多,只留下烧焦了尖顶的包装盒。约翰指着远处越来越多的烟花,道:“唐人街今晚有礼花表演,零点应该还有一场。”

季九有些吃惊:“你还知道这个?”

约翰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过我猜零点时你大概不会想上来。”

季九咧嘴一笑,不自觉往他身边靠近一步:“半夜很冷了嘛。”说完停了一会儿,她才又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约翰勾勾嘴角,越过他的脸能够看到,又是一朵礼花在夜空绽放。

“确实花了不少时间。”

季九:“???”

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约翰撇了下嘴角,忍着笑道:“放轻松,我确定不会引起骚乱。”

他摆明了不想解释,季九沉默半晌,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

唐人街的礼花仍在绽放,夜空中光亮不断,花火转瞬即逝。

季九偷偷看了眼约翰,男人的侧脸被灯笼中透出的红光穿过,温柔下依然藏着如常的波澜不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曾经看过的漫画中也有类似的桥段。

同样是灵的主人公在独白中说,他们就像烟火一样,上升、发光,最终一定会变成碎屑而离散。

那么,身边的这个人总有一天也会离她而去吗?

那天晚上季九做了个梦,但她并没有梦到自己的守护灵。

梦里是童年的老宅,视线十分昏暗,好像到处都蒙了层黑纱,全然没有记忆中的阳光明媚。

她漫无目的地走,发现自己也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

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嘻嘻笑起来,非常非常近,简直如同从她身上发出的一般:“我回来了哦,小梓~”

季九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一秒又跌回被窝。

……头好晕。

外面仍是暗的,她摸到床头灯打开,矮柜的闹钟显示时间为六点不到。她摸了摸额头,竟然摸到一手冷汗,指尖也带着几分颤抖。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刚才梦见了什么,直觉是个噩梦,让她有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

门外传来敲门声,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出什么事了?”

“啊?”季九应了一声,赤着脚下床开门,“没事啊?”

约翰正站在外面,看到她的脸时飞快皱了下眉:“你刚才尖叫了。”

……哦……

季九动了动嘴唇,低下头摸着脑袋道:“好像是做了噩梦,但又记不清了。”

约翰往卧室里看了一眼,眉峰这才舒展开来:“既然没事,继续睡吧。”说着拍拍她肩膀,算是个安慰。

季九点点头,又走回床上躺下,等到约翰关上门离开才重新闭上眼。

在温暖的灯光中,她很快睡着了。这一次一觉无梦,直到闹钟尖叫着将她吵醒。

天光已然大亮,到九点了。

今天是农历大年初一,季九和易蓁约好了要去唐人街过年。她正在洗漱,易蓁就来了,手里又是一个大袋子,并且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来吧!今天我们都穿红裙子,红红火火过新年!”

……这个人还能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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