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白中带金的光芒仿若利剑,直直劈开了天地。
门口拿到身影再次被映出,身形似乎有几分眼熟。
楼湛心中有些疑惑,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道:“世子?”
对方回了一声淡淡的嗯,声音很淡很浅。楼湛仔细看了看那道隐约在暗色中的身影,心中蓦地一凉,停住靠近的脚步,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去。
“世子所来何事?”
对方沉默半晌,声音突然阴寒下来:“杀你!”
随话音而起的是一道清凌凌的剑光,乍然大亮,直逼楼湛而去。楼湛早就有了防备之心,丝毫不慌乱,从容敏捷地往旁边一躲,“你是谁派来的?”
刺客一言不发,剑势愈加凌厉。
此时已是下衙时候,除了外头的守卫和狱里看守的狱卒,大理寺里不会再有人留下。楼湛心中清明,没有呼救,躲了几剑,手臂忽然被一剑划上,痛感袭来,血流如注。
她忍痛捂住手臂:“大长公主?”
刺客的攻势一滞。
楼湛趁机冲向房间门口,到底不是练家子,瞬息就被回神的刺客追上,身后寒光凛冽的剑逼上后背,楼湛闭上眼,心中一叹。
早就料到大长公主会进行报复,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了。大长公主是想杀了她,换一个人来审理裴骏的案子,争取给裴骏活命的机会?
身后猛地响起一阵铁剑相交的清脆叮当声。
楼湛心中冷冷一跳,睁开眼,前面不远处的门口,又站了个身影。那身影在外头的电光闪烁里,显得修长优雅,风姿翩然。
她没有回头去看身后情形,直直往前走去,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世子。”
这才应该是萧淮。
萧淮靠着门框站着,背着光的脸看不清楚神色,身上笼着一股压抑的情绪。楼湛再靠近了几步,才见他依旧淡淡笑着,只是眉眼里明显升起了一丝平日没有的怒意。
“没事吧?”萧淮站直身子,目光落到楼湛手上的伤口上,眸色又沉了沉。
“多亏了世子,下官无妨。”
楼湛将手臂往旁边躲了躲,回过头一看,那刺客已经被青枝擒住。青枝一手制着他,另一只手还有空去将旁边熄灭的蜡烛点燃。
烛光幽幽的,暖黄铺满房间。
应当是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刺客的眼神极为惊恐,瞪了楼湛半晌,脖子一歪,不知用什么法子自尽了。
青枝没想到掐着他的脖子他也能自绝,愕然了一下,扔开刺客的尸体,怏怏道:“……死了。”
楼湛摇摇头:“无论是死是活都没有用,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吧。”
大长公主是不会露出马脚的,就算楼湛有心追查,也需要萧淮和青枝作证。可萧凝毕竟是萧淮的姑姑,这也太为难他了。
所以这件事宁肯当没发生过,也最好别去追究。
上辈子她太死板,凡事都想追究透彻,最后几乎得罪遍了整个朝堂,有人有心害她,也是正常。
萧淮看了看楼湛的神情,从那张没有情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摇了摇头,“幸好我有事找你,恰巧碰到罗将军,知道你在大理寺。”
他的语气难得有些严肃,楼湛勉强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默默点了点头。
“青枝,将尸体处理好。”萧淮转向青枝,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伞,歪头看向楼湛,“外头骤风急雨,楼大人应当没有带伞吧,若是不嫌弃,我送你回府。”
手上受的伤断断不能浸水,楼湛只好点头,却有些头疼起来。
刚决定要远离萧淮,回头他就救了她一命。要两清怎么就那么麻烦?
同萧淮撑着伞走出房间,外头凄风冷雨,楼湛下意识地抱了抱手,有些不太自在。
这把伞,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让她和萧淮的距离缩短了许多。即使是在骤雨中,也能嗅到身旁的人身上浅淡温润的越邻香,还有一股比平日浓烈了些的药香。
楼湛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往萧淮的脸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较平时更为苍白了,眸子微阖间,尽是无力。
“世子,您……是不是犯病了?”
萧淮身上一直有怪病缠身。
闻言,萧淮倒是一笑,正要说话,又忍不住蹙起眉尖,掩着淡色的唇咳了几声,才淡淡道:“习惯了。”
正如楼湛习惯了流言傍身。
楼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走出大理寺,往石阶下看去,下面停着一辆马车,没什么繁杂雕饰,看起来稳稳当当。楼湛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幸好不必一路撑着伞回楼府。
上了马车,楼湛才想起青枝,嘴角不由抽了抽:“世子……青枝怎么办?”
萧淮坐到小榻上,抬眸看她一眼,眸中似有温暖笑意:“楼大人果然是很会为别人着想之人。”
楼湛微窘。
“不必担心青枝,他很快就会回来。”
楼湛点点头,想起刚才在大理寺里萧淮没有说完的话,直了直身子:“适才世子说有事找下官,敢问是何事?”
萧淮没理会她,回头在暗格里翻弄一阵,摸出一个小瓷瓶,扔给楼湛:“这是擦外伤的药。”又摸索了一阵,然后又扔给楼湛一个小玉瓶,“这是解毒丸。”
看楼湛一脸懵然地拿着两只小瓶站在原地不动,萧淮又好气又好笑:“楼大人先坐下来,吃了解药,防止中毒,然后抹了伤药,我们再说正事。”
……能先说正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