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群性情中人谈剧本从来不会觉得无聊,第一次碰头会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小酌闲聊,第二次聚会就变成了某个京城郊外的私人农庄,吃着烤肉喝着酒,嘴里说的还是川崎雅子和卫从武的爱恨情仇,每个人都兴奋得像是在打磨一件稀世奇珍。

“光是主要的外景拍摄场地我们已经准备了四年,特别特别美,跟个梦一样。”严鹤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宛若叹息,仿佛透过他手里的竹签子已经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拍摄场。

“哎?池迟还不知道咱们那个……”

王韦的话被宫行书打断了。

“先别急着告诉她,就得自己去看才知道怎么样,咱们四月十号就在那儿开机,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去看。”

最后半句宫行书显然是对着池迟说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得意。

池迟只是点点头就默默吃着烤肉。

她对表演的环境并没有什么要求,也不会有什么期待,最重要的是她的本子她的戏,毕竟她只是个演员,而不是导演或者制片人。

她现在正在找演川崎雅子的感觉,原本她想表现的是作为特务更专业和冷血的一面,显然,那不是这些人心目中的川崎雅子。

在他们的心目中,那个女人有着川崎雅子的皮相,有着属于杏儿的内核,她的内心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加美好和热情。

无论她是哪个国家的人,无论她有过怎样的经历,她是天上云霞,是山中凉露,是深夜中的昙花,是即将被大火吞噬的雕梁画栋……总之所有的绮丽和蓬勃都在她的身上,所有的绝望和挣扎也都在她的身上。

沉默思考的池迟就像是一尊剔透明丽的雕像,春日的阳光洒在她浅蓝色的外套上,也洒在她耳边的发丝上,这样一个剔透的女孩儿将要饰演那么一个复杂的一个角色,除了宫行书之外的所有人都怀疑她能不能演好。毕竟她太年轻了,还是那种“随便笑笑就能赚来大把钱”的青春状态,青春自然而然地代表着稚嫩和潜力,也就意味着状态不稳定或者用力过度。

更不用说和她演对手戏的人是宫行书,进入表演状态的宫行书有多可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哪怕池迟的气势如同巨浪,拍打在宫行书这个山岩上也会碎裂成毫无杀伤力的水花。

如果川崎雅子变成了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川崎雅子喜欢吃什么呢?”

承载着人们不安的池迟突然问了宫行书这样一个问题。

宫行书思考了一分钟,很笃定地说:“红薯饭放一块腊肉。”

那是卫从武给杏儿做的,在一个细雪飘零的夜晚,两个人捧着碗坐在卫从武家窄窄的烂门槛上,热热的红薯饭里有卫从武切进去给杏儿吃的腊肉。

对于宫行书的说法,严鹤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她应该最喜欢吃昆布汤泡饭,川崎雅子的生母是个高官的外室,川崎雅子小时候跑去看她的时候吃过她母亲给她做的昆布汤泡饭。”

“得了吧,就算她的心里有很多对家庭温情的渴望,这种渴望应该释放在她和卫从武的感情上,而不是在母爱上。”

宫行书不满严鹤的说法,严鹤也觉得宫行书太想当然了,两个大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争执了起来,坐在一边的池迟看看自己记下的笔记,缓缓喝了口果汁。

问的是川崎雅子喜欢吃的什么,其实问的是她情感的锚点究竟在哪里,是小时候的经历让她的内心一直保有那么一点温暖,还是卫从武填充了她的人生让她的灵魂真正地有了温度。

如果是前者,川崎雅子的感情表达就要有回忆感,带有更浓重的属于过去的痕迹,如果是后者,那么她就要在面对卫从武的时候有更清晰的感情转变倾向,而不再是在那些能勾动她“回忆”的细节上。

两个人的争执终究没有什么结果,他们彼此说服不了对方,在宫行书说“要不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之后,宫大导演遭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声讨,这场争论再次回到了原点——池迟的身上。

“你以为呢?”

宫行书问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池迟。

“演演试试吧。”

女孩儿拿起手边的剧本,翻到了某一页上,

“这段戏我们现在就找找感觉,两种方式都试试。”

池迟所说的那段戏就是卫从武给杏儿做了红薯饭那里。

“好。”

宫行书看着池迟,很灿烂地笑了一下。

这场戏发生在杏儿和卫从武联手救了村里那个叫“羊蛋子”的傻子之后。

羊蛋子是个18、9岁的青年,身上一把好力气,三年前他和他爹娘住在山下的村子里,鬼子来了一趟,他家里就剩了一个被打坏了脑子的他,卫从武和他爹是拜把子的兄弟,出事之后把他带上了山。

羊蛋子很喜欢年轻漂亮的杏儿,每天都会给她摘来什么花儿草儿的,村子所在的山谷即使比外面温暖,鲜花也并不多见,羊蛋子为了cǎi_huā上了山,杏儿借口要找他,想的却是如何从这个山谷中脱身,毕竟她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在这里。

可她真的找到了挂在山崖枯树上的羊蛋子,为了每天清晨的那点花花草草,她喊来了附近的卫从武和她一起救起了羊蛋子。

三个人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夜里了,羊蛋子把已经蔫了的花给了杏儿,就回了自己破屋睡觉。

卫从武看着杏儿又累又饿,就给她去做红薯饭了。

杏儿就坐在门槛上。

这场戏就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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