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迦走进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时青染一个人,整个单人病房出奇的安静。就如同时青染此刻的状态一样,安静的没有什么生气,她并没有睡着,只是静静靠在病床上,本该精致的面容,此刻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都像是瞬间消瘦了一圈,脸上都是伤,划上,包括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有着明显的伤口,都被处理过,可是却一道道的,很惊人。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的时候,时青染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她的脖子动了动,最终偏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时迦的面庞上。
一双眸子里,有着血丝,眼圈有些红,虽然被掩饰过,可是那红肿却根本掩饰不了。
时青染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时迦。
好半天,唇角才轻轻的扯动了一下:“迦迦,你来了,随便坐。”
时青染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
病房内出奇的安静,时迦迎视上时青染那双有些暗淡的眸子,她和时青染之间,算不上有多亲近,可是,却倒是难得有这一刻的平和。
时青染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她模样突出,能力强,还是时家出来的小姐,不管任何时候,身上都仿佛显然着一股无形的气场在其中,而她的强势,表现在方方面面,对人处事,都轻易的能够感知的到。
只是,这一瞬,一切都想是欲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身体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时迦虽然为人冷漠。
可是她也清楚的明白,不管时青染和贺净尧的关系如何,他们现在会闹成现在的局面,多少与她有关。
时迦不认为自己在贺净尧的婚姻里做错了什么,但是,她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纠缠,就像是一团已经乱了的线,参与的越多,纠缠的越紧,到了最后,便是死结。
她和贺净尧早已在这么多年的磨合和纠缠中,打上了不知多少个死结,而时青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嫁给贺净尧,走到最后,横跨在两人之间的,也不过是一个死结而已。
而解开这个死结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用剪子一刀剪短。
时迦懂,贺净尧也懂,时青染亦明白。
只是,人有时候明知道不该过多的纠缠,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尝试。
只有在摔入谷底的那一瞬,仿佛才会真正的死心,放手。
而时青染,她再强势,也逃不过这个魔障中。
“没什么大事,爆炸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没怎么真的伤到,只是被刮伤了一些肌肤……”时青染的唇角扯了扯,话说了一半,下意识的顿了顿,继而才又开口,“这孩子,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故,也没办法降生了。”
时迦给时青染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水温很烫,她抓着玻璃杯的水,却好似感受不到烫一般。
当她下意识的朝着时青染看去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双很是平静的眼眸。
时迦默然的将手中刚倒上的白开水搁到床头柜上:“不后悔吗?”
“后悔,也不后悔。”
时青染的唇角轻轻的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她这辈子,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强势而孤傲像她这样,什么都不缺,不管是能力还是财富或美貌,在江城,即便不是最好的,那也是排的上数的,可是,她的这段婚姻,却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我想要后悔,也想要反悔,可是即便我反悔,我还是不能生下他。”
时青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异样,她扯唇轻笑,笑的却并不是那么的自然:“我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我也有能力照顾他,可是我不敢预想我能给他怎么样的未来。”
“”
“他不期待这个孩子,一个注定不被自己亲生父亲所喜爱的孩子的降临,我不一定会痛苦,可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痛苦。”时青染有些惆怅的说着,偏头看向窗外。
病房的位置选的很好,是医院最僻静的位置。
“在江城,不管是我也好,还是他也好,我们都逃不开众人的视线,我或许可以护的了这个孩子一时,却护不住他一辈子,哇哇啼哭的小孩子总是会有长大成人的一天,会有自己的思想,会有自己对待事物的看法,而我只要生下他,他就会接受到这个世界对他的各种猜测和评价,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力不从心,护不了他,也挡不住他。”
说到这儿,时青染抽回了目光。
她垂着眼帘,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有些漫不经心。
时青染从不想否认,从私心去考虑,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她都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可是,若是她有理智,她便不该生下来,对她也好,对贺净尧也好。
而现在,失了孩子,也不过是老天给她先行选择了而已。
时迦定定的看着时青染,那那杯已经不再滚烫的温水递了过去,时青染握着杯子,没有喝,就那么捧着。
“我们离婚了。”
“”时迦一时有些沉默。
时青染继续道:“那天我们本来就是去办里离婚手续的,办完了,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没想到,会横插这么一场意外。”
她扭头看向时迦,晦暗的眸子里这时才多多少少了有了那么一丝的情绪。
“你怨我吗?”
时青染突然开口问时迦。
时迦唇角勾了勾,笑的很随意。
其实说什么怨恨,还真算不上,她和时青染并没有多么的贴心,虽然是姑侄,可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