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很伤心。
她怀里抱着洋娃娃,一路哭泣着,回到了小河畔。
这里,充满着这些年里各种的回忆。
尽管她智力只有三四岁的水平,尽管她说不了话,但她却分得清楚“滚”这个词语的含义。
她哥生气了,大吼着让她滚。
叶北觉得,哪怕在家里穿得不暖,吃得不饱,整天被毒打,却也没像如今这么伤心过。
她抱着洋娃娃,将自己卷缩在树下,身旁的秋千随风晃悠着,仿佛在无声的安慰着她。
那么悲凉。
她不想再回去挨打了,也不想再挨骂,如今,,都让她滚,叶北觉得很绝望。
她慢慢将自己最喜爱的布娃娃,轻轻放在了树下,绕着小河畔走了一圈儿,想要记住这些单调而简陋的景物。
秋千、方格子,办家家的炉灶……
随后,她恋恋不舍离开了这个唯一能带给她欢乐的地方,一步三回头,往学校相反的方向,穿过那条泥泞的小路,一直往镇外走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的一分钟,叶阳狂奔而至,疯狂的在河畔喊着她的名字。
叶北却听不到。
恰恰的错过,就让他们分别了整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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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村子,离开了镇子。一路上,叶北都走得很迷茫,她没有方向,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漫无目的的继续往下走着。
渴了,就找一条河,捧里面的水喝;饿了,则在附近农田里,摘几个半生的番茄,狼吞虎咽的吃着,但往往会遭到主人的驱赶和辱骂,有一次甚至被人放狗来追,她跑不过,跌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然后被那庄稼汉虐打了得遍体鳞伤。
叶北没有哭,揉着身上那琳琅的於痕,继续了她的流浪。
在路上跋涉了一个多星期,她又瘦了整整一圈,最后跟随着车流来到了繁华的市里。
这个穿着一条破旧白色长裙、头发干枯、面黄肌瘦的女孩儿,在一家面包店旁边的垃圾桶里,吃到了人生中第一块蛋糕。尽管那块蛋糕已经变质,为此她还肚子痛了整整三天,但那股奶油的香味,以及甜腻的味道,仍旧让她回味得不行。
于是,她在附近的一个桥底住下,每天就去那蛋糕店的垃圾桶等着,偶尔会有收获,但很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干等。这样过去了十来天,或许是因为她痴呆和脏兮,影响到了顾客,蛋糕店里的店员拿着扫把将她打了一顿,凶神恶煞的,好像后妈打她的时候一样。
叶北害怕了。
她不敢再去翻那个垃圾桶,也知道了想要吃到美味的东西,就必须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尽管她并不知道原因。
叶北离开了桥底,继续开始了她的流浪。
那天她路过一条步行街,见到了密集的人流,还有无数摆摊的小贩。
叶北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一路望过去,看到了好多让她好奇的东西。拇指大的金鱼、两个手指大的乌龟,还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其它玩意儿,她想伸手去摸一下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但老板嫌她脏,用网兜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手,恶狠狠的说了声:“滚!”
叶北对这个字敏感得不行,害怕了,悻悻的走掉。然后又实在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到了一家2元店,看着里面那些闪亮的东西,不时小心翼翼的拿手触碰一下,老板见她这么脏,好几次想赶,但碍于客人在面前,没有动手。终于,叶北看上了一个有着绿色蝴蝶结的胶圈儿,喜欢的不得了,就从商架上取下,在手上把玩着,老板忍无可忍,破口大骂着过来,将她手里的胶圈给抢了过去。
叶北很伤心,她呐呐着想去夺,可老板重重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万分嫌弃的说:“哪来的乞丐,真是臭死了,赶紧给我滚!”
叶北跌倒在水泥地上,膝盖擦破了好大一块,鲜血直流,她疼得直掉眼泪,但正在气头上的老板还想要过来打,她只能一瘸一瘸的离开。
就这样,她在步行街里一直往前走,却不断受到驱赶,老板们、小贩们、行人们,都一脸厌恶的躲开她,骂她,让她滚。
伤心欲绝的叶北逃也似的离开了步行街。
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让她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骂她,她第一次觉得,即便离开那个家,她也过得并不快乐。
那天她突然觉得头重身轻的,脚下轻飘飘像踩在棉花上,无力的跌倒在街角,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
当天的深夜,四十度的高烧,再加上突降的大雨,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无力的在泥泞而腥臭的街道上爬动着,来来往往数十上百的路人,都只是看一眼就走过,并没有来帮她。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爬到了旁边一个公共电话亭下,卷缩着身体,像只小猫。
她想哥哥了。
在家里,哪怕一整天都得做家务,哪怕一天被打几十次,但起码有一个悄悄关心着她的哥哥。
可现在,她没有吃的,没有睡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老是口是心非的身影,在后妈面前,故意恶狠狠的骂她,可等后妈走后,却又小声对她说:“呐,小北,哥这里有条烤番薯,你拿着吃,不要给妈看到。”
她伤心的哭了出来。
想回去,却发现身体没有力气,站不起来,更不认识回去的路。
她在电话亭下躺了整整三天,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浑身满是污垢,脏得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