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激灵了一下,只觉得双脚发软,两手簌簌发抖,拉了好几下枪栓方才送弹上膛,畏畏缩缩地跟在高个子身后。
便在此时,一条瘦削身影自他俩左首的大树后飙出,一闪一晃,便是一个前滚翻,变成跪姿,速度当真快逾流星飞电。
高个子眼明手捷,迅急抬枪,但那条人影的速度更快,但听铮的一声击针撞击子弹底火,他便感到握枪把的右手手臂猛地一痛,手掌一痉挛,枪支不受控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铮铮铮三声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他的右小腿像突然被铁棒扫中一样,骨碎肉裂带来的剧痛瞬间流遍全身,右膝一弯,扑通一声,身子向后一仰,不听使唤地跌坐下去,便听到身后同伴那尖厉的惨嚎声
那条瘦削人影自然是魔鬼尖兵。
邓建国起身,面色寒酷,眼神冷峭,右手持着柯尔特手枪,神威凛凛,杀气腾腾。
那高个子的右手前臂,右脚小腿,各有一个汩汩冒血的血洞,他竟然咬紧牙关,上身前倾,伸长左手,去抓掉在前面的ak-47冲锋枪,欲作垂死挣扎。
邓建国森然一笑,右手一抬,铮的一声。高个子的左手小臂开出一朵红花,子弹击碎了臂骨,他如杀猪似的尖嚎着,满地打滚,血浆随同他滚过的地面,染得绿草红不呲咧。很快他便因失血和剧痛,昏厥过去。
那高个子顽强悍野的战斗作风颇令邓建国肃然起敬,也当下心生恻隐。但邓建国是血与火锻造出来的魔鬼尖兵,素来都是杀伐决断,决计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此次亦不例外。
那瘦子趺坐在地上,右脚脚脖被子弹打中,血如泉涌,兀自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哎哟…妈呀…”
邓建国慢慢地从两个敌军身上取下十颗木柄手榴弹,两把三棱钢刺,将它们连同两支ak-47冲锋枪一齐扔进空心树干里,随即便欲对他们实施拷问,因为邓建国已对他们刚才谈话的内容感起了浓厚的兴趣。
邓建国见那高个子已然昏厥,那瘦子则用手捂住脚脖,痛苦地呻吟着,便即强颜一笑,逢场作戏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中国军人从不屠杀俘虏,这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一下,你只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保证你会没事。”
邓建国刚才在暗中窥探过那瘦子的言行举止,知道他是个十足的软骨头,只要给他吃点儿苦头,他就有扛不住的可能。
邓建国慢慢地欺到瘦子的跟前,横眉冷视着他,见他脸色凄白如鬼,目光颓靡无神,嘴里不住地发出孱弱的呻吟,几欲晕厥。(
邓建国心下恻然,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收起手枪,蹲下身子,左手倏伸,一把抓起瘦子负伤的右脚,食指捏了捏创口。
剐骨似的剧痛刺激得这厮顽然醒转,发出杀猪般的哭叫。
邓建国不为所动,食指又在创口边上捏了两捏,直痛得这厮浑身接连搐搦,嘴巴鼻子扭结成了一团,眼泪杂混着鼻涕涂满了一张非人非鬼的脸孔,连哭叫的声音都那么孱弱无力。
邓建国解开他裤脚上的扣绊,慢慢挽起裤管,看着他脚脖上那血糊糊的伤口,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专门来搜捕我的?”
瘦子哆嗦着道:”不…不…不是…我们是…是去…去…小东村路口值勤…值勤换班的。”
这厮一副畏畏缩缩,诚惶诚恐的德行,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撒谎蒙骗。
“很好,算你识相。”邓建国很满意他的配合,继续逼问道:”你们是那个部队的?”
瘦子嗫嚅道:”我们…我们是安南…人民军的部队。”
邓建国眼睛一瞪,抓他脚腕子的手一紧,厉声道:”我问你们是人民军的那个部队。”
瘦子惧怕多吃苦头,连忙如实交待:”是…我们是…人民军31fa师三团二营七连的。”
“你们的驻地在那里?”
“在…在…清水乡…乡里…”
“你们调到这里来干什么?是来搜剿我吗?”
“不…不…我们是调来配合步兵第五师的人,负责封锁这里的交通要道。”
邓建国接连发问,瘦子对答如流,看他那魂飞魄散的模样,显然不是在糊弄人。
邓建国决定切入正题,寒声道:”你们的31fa师师部在清水乡的什么地方?”
瘦子赶紧回答:”在乡公所里。”
邓建国点了点头,拆开鞋带,脱下他脚上的解放鞋,撕开急救包,摸出一块药品,抖掉塑料包装纸后,将药品盖压在他脚脖的创口上,接着问道:”那里有一个军火仓库,还有你们的师长也在那里,是吗?”
“这…这…”瘦子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战,耷拉着脑袋,显然是不敢说。
邓建国心下明白,这厮是疑心自己为他处理伤口是假慈悲,诱骗他如实交待完问题后,会立即杀死他。
为了给他宽心,邓建国强扮出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信誓旦旦地对他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们中国军人绝不虐待俘虏,更不会杀害俘虏,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以人格担保,你绝不会有事。”
邓建国撕下一截绷带,捆扎在他伤口上,安详地道:”你看我这不正在给你包扎伤口吗?”
瘦子那贪生怕死,楚楚可怜的样儿,颇让邓建国厌恶之极,鄙弃之至,可看他那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年龄,那张原本带有几许稚气,现已被痛楚折磨得变了形的脸孔,不由得心生怜悯,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