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邓建国滔滔不绝地讲着712阴山大血战的精彩又无比惨烈的故事,陈瑞又不禁想起几天前那一役中壮烈牺牲的战友们,泪水涟涟,心头沉痛无比,邓建国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竟然小声地抽泣起来,讲不下去了。
赵永生是第一次经受实战考验,活着走下战场后,显然没有适应和平安宁的环境,晚上做梦常常回到那刀光血影,肢肉横飞的残酷大屠戮当中。
这一会儿,他梦见他身子一斜,堪堪地避过劈胸刺来的一刀,乘着对方一刀刺空来不及收势的当口,他右脚猛地跨前一步,一个跨步突刺,迅如风雷。
噗的一下响,他的三棱钢刺扎入对方的肺部,没得只剩刀柄,力道当真沉猛。
哇呜的一声痛苦闷哼,对方强忍ròu_tǐ的剧烈痛苦,抬起三棱钢刺,要向他腹部扎来,对方拼尽最后一股残力,最后一口气,要和他同归于尽,当下激得他心狠手辣,左脚快如电闪,踢开对方的刺刀,他双臂双手狠命地向左一转,刺刀在对方的体内一阵搅动。
哎哟的一声尖厉嚎叫,不似发自人类之口,对方脸部一阵扭曲,五官挤压成一团,他狠狠一咬牙,双手猛力朝右一拧,只听对方的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尖嚎,令人听之心惊肉跳。
双手又一拧一抟,他的刺刀在对方体内猛烈搅动,只见对方一张脸孔歪曲变形,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了几声,鼻子嘴巴挤出大量稠糊血沫,宛如一只厉鬼,形态令人望而生畏。
双臂奋力向后一抽,他从对方体内拔出三棱钢刺,由于用力过猛,身子随着惯性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交跌坐在地上,蓦在此刻,四五个敌人从四面扑近前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人人形态狂悍,四五把寒气森森的三棱钢刺,直奔他的胸腹扎将下来。
噗噗噗,嚓嚓嚓,一把把三棱钢刺捅进他瘦小的身躯旋即又拔出来,带起一溜溜猩红的血珠子,乳白的刀身变成可怕的血红,他看到他的胸腹爆开四五个血窟窿,热辣辣的鲜血似箭一般飙起一尺之高。
他还没能感觉到ròu_tǐ的痛苦,一把把血淋淋的三棱钢刺又狠狠地捅进他胸腹,他张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便在此时,那一把把血珠子滚滴的三棱钢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胸腹上那些血窟窿也不见了,眼前一团漆黑,双手摸了两摸,除了软棉棉的背褥外,别无他物,这时他听到附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小赵,你又做恶梦了?\"
赵永生方才醒悟,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恶梦。
邓建国就睡在赵永生对面的床上,整个三班宿舍除他和赵永生外,还有陈瑞,此时陈瑞翻了个身,拉扯了两下背子后,又酣畅入睡,看得出陈瑞已经完全适应了,到底是个资深老兵。
打开手电筒,邓建国将手电光向赵永生一照,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紧张又惶悚,便对他说道:\"去喝口水,洗把脸吧!\"
嗯了一声,赵永生下床蹬上解放鞋,走过去取下他的水壶,咕咚咚的喝了几口,当冰凉的清水顺着食道往下流的时候,他昏沉的大脑开始清晰起来,他又从洗脸架上端下早已盛满凉水的脸盆,噼哩扑噜的洗了一阵脸后,登时觉得全身轻松无比。(
身心得到放松,他脱鞋上床,努力尝试着不去回想战场上的那些事,尽量去思索将来的人生道路该如何走?该如何运用自己的才智,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改善生活,摆脱贫困?
不经意间,他进入了睡眠状态。
倏忽之间,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大房屋中。
心头茫然无比,他东瞅瞅,西瞧瞧,偌大的屋内空荡荡的,静悄悄的,除了他一人外,别无他物,周遭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瞬间,他心头冒起三个问号,又东望一眼,西看一眼,除了他自己,便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和天花板,如此而已。
真是邪门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心头疑问迭起,他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大屋,惊奇地发现既没有门窗又没有灯,处于全封闭状态,然而屋内却通明如昼,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诡奇的地方,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墙壁和天花板的那种白色很不自然,既不像普通的石灰墙,也不似昂贵的白色涂料墙,那种白色非常诡异,和死鱼肚白颇为相似,但又有点接近什么呢?
他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感到那种白色非常熟悉,他肯定在那里见过,那是一种诡异,凄厉,透着死亡气息的白色,看在眼里浑身寒气直冒,心头发悚,十分不舒服。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阴曹地府?
莫非我早已死了?
带着疑惑与惊异,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草绿色的65式军装,崭新的低腰解放鞋,右手伸到头上一摸,没戴帽子,脑袋剃得光光溜溜,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直觉告诉他,这根本不是阴曹地府,难道是天堂?
如果是天堂的话,那我死了也算值了。
东张西望一阵后,他已分不清具体方向,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迈开腿,遵照军人条例上对步速的要求,大步前进,一口气走出三四十米,惊异和疑惑又随之而来。
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