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延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小樱和井野令人窒息的拥抱。尤其是小樱,一边笑着,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一样,突然爆发的情绪让井野都吃了一惊。
一起参加了中忍选拨考试的同伴们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了半天后,一早就沉默地站在一边的卡卡西说:“ma~今天已经晚了,你们先回去,有话下次再说吧。差不多也该让医生来给佐助检查一下了。”
“我知道了,卡卡西老师。”小樱一听到“检查”两个字,立刻抹着眼睛站起来说。
鹿丸挥挥手说:“那我们就都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佐助。”
井野闻言抱住莫延:“不要嘛,我要留下……鹿丸,你帮我告诉爸爸妈妈,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医院陪佐助。”
小樱立马拉响了警报:“难道你想跟佐助单独相处一个晚上!休想,丑八怪!我也要留下……”
“好了好了,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今晚就让佐助好好休息吧。”鹿丸张开胳膊不由分说地将所有人推出去,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坐在病床上的黑发少年,眼中掠过一抹担忧。
宇智波一族的事,他的父亲奈良鹿久跟他提起过。
他也知道,现在卡卡西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是想跟佐助说什么。
只是不管作为同学还是作为关系并不十分亲近的朋友,他并没有立场让佐助放弃仇恨,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稍微纾解他的伤痛。宇智波一族的惨状,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在这样沉重的事实下,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过轻浮苍白。
有些伤口,不是当事人,就永远无法想象到底有多疼。
……
门“咔哒”一声合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橘红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和窗户,打下一束光柱,细小的灰尘浮游在光柱中,光斑正好印在莫延的手掌上,带来细微却真实的暖意。
沉默了一会儿后,莫延仰头问道:“支开他们,是有什么话要跟我单独说吗?”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开口时才发现这有多么艰难。卡卡西稳了稳心绪,从团藏这个人的经历开始说起。
于是莫延听了团藏等人从年轻的下忍开始一步步成为木叶忍者村的经历,了解了他、小春、门炎和火影的关系,还有团藏的政治理念、对宇智波一族的戒备和怀疑、对火影地位的觊觎,昔日的秘密组织“根”部从成立到解散的过程,以及,前几天火影岩和地下建筑的一幕,木叶特别上忍们对当年宇智波灭族真相的猜想和决定。
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有些是猜想和推测的部分也都说的明明白白,卡卡西将过去的一切都直白无伪地摊在莫延面前。他这种平等的态度告诉了莫延,自己的任何想法都会得到对方的尊重。
在讲述的过程中,卡卡西一直观察着莫延的神色。诉说事实的不隐瞒不欺骗,却不意味着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就这样陷入仇恨的深渊中向黑暗堕落。他看到,黑发少年垂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连呼吸都是轻而浅的。脸上唇上的血色却一点一点褪了个干净,握着被子的双手却攥得紧紧的,暴突出青色的血管。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少年才微启唇,轻声问:“尸体……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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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好像变成了灰色的,唯一鲜艳的,是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他听不到周围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每向前走一步,双脚都像是陷在沼泽里一样黏腻沉重。一呼一吸,痛彻心腑。
莫延很清楚,此时的悲怆不是他的,痛苦也不是他的——之前在实验室里曾经短暂爆发过一次的情绪此时似乎完全主导了身体,本尊残留的意识似乎瞬间全都被唤醒,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剥离成了两个人,一个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哭不出喊不出,眼眶干涩的流不出泪,倘有湿润,必然是血;另一个他冷静地旁观着,衡量计算间只有冷漠,无悲无喜。
一族的尸体和眼睛全都被分离了,随意把两颗眼球塞进眼眶显然也不是合适。但是,他还有魔法。
莫延拿起一个容器,里面的红色眼球在液体中晃着,还带着血丝,是刚刚从团藏的胳膊上挖出来的一对。他嘴唇微微翕动着,声如细丝地念了一句咒语,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乳白色细线连接着这对眼球和宇智波富岳的尸体。
“这是……父亲的眼睛。”少年低声说。
卡卡西等人闻言,眼中都不自禁地闪过不忍。
黑发少年托着那双写轮眼走向宇智波富岳,以慎重而肃穆的神态将眼球安进他的眼眶里,轻轻拂过那双始终不能瞑目的眼睛。凝望着那张似乎终于变得安详的睡容,少年静默了很长时间,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向下一对写轮眼。
然后是下一对……下一对……在下一对……
在卡卡西等人眼中,许是血脉相连的神奇感应,许是灭族之前的记忆始终明晰如昨日,铭刻在脑海中想忘也忘不了,少年稍加辨认,就将那些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同的写轮眼区分出来,没有丝毫犹疑地找到了它们所属的身体。
少年虽然没有流泪,但他们却看得更加难受。因为中忍考试期间赶来的异国客人还没有完全撤离,为了防止还有人为了那些写轮眼铤而走险,卡卡西、凯、阿斯玛、月光疾风、神月出云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