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后宫。
转眼四月初,贵妃——姬邀月早已被帝君解了祥芳殿的禁足。而大蜀帝后——宫洛,也宣告正式复宠。
自打贵妃怀了孕,帝君下旨将原先大蜀后宫中诸事,全都交由宫洛掌管。
眼见执掌三年的凤印重新回到宫洛手中,每日听闻帝君如何宠爱宫洛,二人又是如何琴瑟和鸣,贵妃心里百感交集。
于是,她整日足不出户,更免去所有宫妃每日请安的规矩。
刚开始,帝君也曾不计前嫌几次登门,却都被拒之门外。
日子久了,帝君也懒得再来祥芳殿。
祥芳殿,自此一落千丈,而帝后——宫洛所居的凤仪殿却青云直上。
满室芬香流动,贵妃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慢慢绣着百子百福花样。眼里悄然无声流露出她初为人母的欢悦和对腹中孩子的殷殷之情。
掀了帘子,丹娘端着炖好的燕窝,瞧见贵妃不自觉地嘴角噙一抹愉悦安心的微笑,无声的默叹。
昔日三载时光,贵妃掏心掏肺一心只为帝君谋划,岂料还是抵不过帝后。而后经历禁足、放权、冷待,贵妃只怕是寒了心。
所幸老天对这个贵妃不薄,留了一个孩子。
将燕窝递给贵妃,丹娘拾起锈了不少的秀衣,笑意盈盈,“主子这会怀着孕,怎可天天为刺绣伤眼伤身?奴婢瞧着这百子百福花样,差不多初见雏形。不如奴婢替您绣完下面部分?”
闻言,贵妃轻抚着怀中骨肉,笑容温馨而柔情,“我这个额娘,总要为她做些什么才好。”
从秀女时候,丹娘就一直伺候着贵妃娘娘,她从未见过贵妃笑得这般温柔而洒脱。
过去,与帝君相处愉悦时候,贵妃也总是抑着自己的笑容。与她而言,帝君不仅是夫君,更是大蜀的帝王。
何况帝君心里从不曾忘却帝后,每每想到这里,贵妃都会觉得自己的幸福飘渺而不真实。
渐渐地,和帝君在一起,她的笑容就少了,也淡了。
丹娘凝望着贵妃隆起的腹部,轻轻的问:“主子,不知您腹中到底是皇子还是帝姬?”
如果没有宫洛复宠这件事,贵妃是很希望自己生下皇子。
可经过这些事,贵妃也懂了帝君心中是压根没有自己的。所以腹中的骨肉,她宁肯是个小公主。
放下手中燕窝,贵妃神情有丝哀伤,“我只盼她能够平安,私心里,还是希望是帝姬。”
静了静,丹娘还是开了口:“主子,奴婢知晓您被帝君伤了心。可娘娘,后宫里,您不争不斗,旁人又岂会轻易放过您?”
她起了身,望着窗外的梨花,“丹娘,我知晓你为了我好。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帝君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地位,你教我拿什么去与她争呢?”
丹娘缄默不语,望着梨花一朵一朵渐渐落了下来。
几日后,宫洛与帝君狩猎时,引发旧疾,现下昏迷不醒。
大楚蠢蠢欲动,一再挑动,帝君一心记挂着帝后,却又因层出不穷的政事弄得心烦意乱而无暇分身。
一再阻拦消息,贵妃还是知道了。她亲自下厨,特意为帝君准备了人参汤。
她一袭贵妃盛装,只带了丹娘一人,满心忧虑前往龙泉殿。
等了半晌,等来小太监回禀:“贵妃娘娘,帝君正与朝臣商议要事,无瑕与您相见。”
她心里猛然一震,暗笑起来,姬邀月何苦自讨苦吃?
候在一旁,丹娘听了这话,更是心疼不已。
末了,她嘱咐小太监留下人参汤,满心失望,由丹娘扶着离去。
回去的路上,偶遇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险些冲撞了贵妃。
丹娘立即训斥:“放肆,何事你竟一丝仪容不顾?冲撞了贵妃娘娘,你有几个脑袋?”
太监急忙下跪,心里紧张极了,“望贵妃娘娘恕罪,帝后醒来了,奴才忙着向帝君禀告。”
宫洛醒了,她愣了会,紧紧的吩咐:“不必了,你带本宫前去瞧瞧。”
宫里所有人都知晓贵妃和帝后不和。一时间,太监面露难色,更说不出话来,“这……”
贵妃逼近小太监,冷眸尽显,“怎么,本宫的话你敢不听?”
“奴才不敢。”
“还不带路!”
转眼到了凤仪殿,贵妃对着小太监打发道:“你不必进去,守在门口。”
贵妃发了话,小太监哪里敢拒绝?只好守在门口。
进入寝宫内,宫洛早已起了身,一脸病容,斜靠在床头,“你来了。”
挥手屏退丹娘和其余宫女,贵妃坐在一旁,眼眸微敛,“既然猜到我回来,不如猜猜我所谓为何事?”
听到这话,宫洛倏尔一笑,笑得张扬,“你杀不了我,因为冷逸绝不会答应的。“
即使这是事实,贵妃也并不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狠狠地说:“我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眼见贵妃动气,宫洛端起手边的药,余光注视着她隆起的腹部,把药喝了下去,“可惜,你一辈子都赢不了我。”
良久,贵妃缓缓问出声:“宫洛,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样事不关己?你真不怕死?”
宫洛又是一笑,眼里流动着别样的光芒,略显深沉的眸色,“死有什么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傻傻地被人利用,一步步掉入别人进行设计的陷阱而求救无门,欲哭无泪。”
求救无门,欲哭无泪,宫洛啊,宫洛你原来也知道这种滋味。
贵妃望着她苍白的脸,久久不语,而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