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静住在中海西侧的西四所,独门独户的一个小院,总算是跟谁也挨不着了。这阵子,她除了去上书房,或跟着胤禛去学笛子,基本上就在这院子里“闭关修炼”了,有时候我去找她玩儿,十次中总有八九次她都是坐在房里对着一支竹笛发呆,这回也不例外,我都已蹑手蹑脚地到了她身后,她还浑然不觉! 我伸手将竹笛从她眼前拿走,她才从痴呆状中惊醒,略带恼怒地一回头,待看清是我,那恼怒便成了欣喜,亲热地道:“大姐?!我正想着一会儿去找你,没成想你倒先来了!”

“哦?”我望了一眼手中的笛子,含笑调侃道,“是要找我研究如何吹笛子呢?还是研究这笛子的原主呀?”

“唉呀,大姐!”端静跺脚喊了一声,羞得满脸通红,看都不敢看我了。

我哈哈一笑,坐了下来,等绮筝上完茶,将她和小穗都打发到了外间去,这才一本正经地问起端静:“说吧,你刚刚说要去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端静轻咬了咬下唇,绞着帕子,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想……我想……”

“你想什么,说呀!” 我催促道,最受不了这种吞吞吐吐了。

端静低着头,红着脸,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的话:“我……我想请大姐你帮个忙!”

“嗯,什么忙?说!”我嘴上这么问,心下却已隐隐猜着了几分:看这小丫头的羞赧样,估计跟郑家声脱不开关系,

端静又咬着下唇默了半天,才又重新开口道:“大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去问问……问问郑家声……”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低得跟蚊蚋一般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她的磨磨唧唧了,便主动帮她补充道:“问问郑家声,他究竟喜不喜欢你,是不是?”

端静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讶异地望了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居然能猜中她的心思,随即羞涩地点了点头,又迅速地垂下了眼睑,那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手中的帕子绞得越发地勤了。

唉!这孩子是彻底地痴了!我心中暗叹一声,想了想,问道:“三妹,你真那么喜欢郑家声吗?”

“嗯!” 端靖使劲地点了点头,羞怯道:“大姐,你不知道,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是他的笑脸,耳畔就是他的笛声,真恨不得天天都能上笛子课,那样就能天天看到他了!”

“端静,你听我说,”我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继续探询,“也许你应该再仔细想一想,可能……你对他只是一时的迷恋,等过段时间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不是的,大姐!”端静飞快地否定了我的结论,眼神带着几分迷离道,“自从遇到他,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才知道为什么当年卓文君宁可弃了大家小姐不当,也要跟着司马相如一起当垆卖酒!”

“可你别忘了,人家司马相如后来好歹谋了个功名入朝做官了,郑家声呢,他可只是和声署里一个普通的教习而已啊!”我的这句提醒将端静从“花痴状”中拽回来了一点,她眼神中的迷离减了少许,朝我笑了笑道:“大姐,我不在乎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真的喜欢他,若能跟他共渡此生,不管是卖酒卖菜,我都愿意。”

“可是……”我试图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再提点意见,端静却快我一步道,“大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黯了一黯,但很快又抬起头,微笑道,“大姐,你不是总是鼓励我要坚强一些,要懂得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吗?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就算最后粉身碎骨,我也心甘!”

“三妹……”我望着端静那带着几分坚毅和决然的眼神,心内是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不错,“要坚强”,“要懂得争取权利”这都是我当日教给端静的,那是希望她少受点蓉玥的欺负,虽然有点成效,但也不是很明显,她的性格依旧沉静,内向,蓉玥霸道横行的时候,她仍是忍气吞声的时候居多。没想到今天的口气却如此坚定,看来她对郑家声的感情还真不是用“迷恋”可以概括得了的。

“大姐……”端静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我道,“你就再帮我一次吧,好不好?如果……如果最后他给的答案是否定的话,从今以后我再不想这种事了!”

我凝望着端靖,默然不语,心内却波澜连连——不知为何,在笛子课上看到郑家声和端静,我的思绪就不可抑制地飘到了几年前的苏州城里,飘到了虎丘,飘到了“灵涧精舍”……端静和郑家声,若抛开身份背景不谈,任谁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倘若他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相信一定是一对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的神仙眷侣!从心底里,我非常希望他们俩能走在一起,因那似乎是在替我圆一个梦。之前,我也无数次地想过要撮合他们,然而,这会子事到临头了,我这心里却有点……打鼓……康师傅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端静许给噶尔臧了,他向来是说一不二,若违背了他老人家的意思顶风而上的话,后果或许不会像端静说的“粉身碎骨”,然而“皮开肉绽”却并非不可能。

许是见我许久不说话,端静有点着急了,催问道:“大姐,你怎么了?说话呀!”

望着那焦急目光,渴盼的神情,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一向柔弱内向的端静,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追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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