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太监手执灯笼引路,后有侍卫跟随警戒,我和班第这俩“囚犯”就这样被“押着”出了乾清宫,前往奉先殿。

一路走着,我脑海中重复闪现着刚到乾清宫听到的情形:因为去得晚了些,我一路步履匆匆,乾清宫的内侍宫女们都是熟识的,也知道今儿康师傅在等我,没通报就让我进去了。到了东暖阁门前,我刚想掀开门帘,却听见里头传来康师傅语重心长的声音:“……你要好好把握啊。”随后,就听见班第十分感激地道:“谢皇上,班第一定不负所望。”然后,康师傅带点感叹地道:“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把握什么啊?又交什么啊?我本来还想再听会儿,梁九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见着我就道:“唉呀,大公主,您怎么在门口不进去?”他这一搅和,我不得不掀开门帘闪身入内。

进了东暖阁一瞧,康师傅和班第这俩人急匆匆地结束了刚才的谈话,一个神情严肃地坐着,另一个则恭恭敬敬地立着。许是因为听了那两句话的原因,我总觉着这俩人的神态和东暖阁内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个不对劲儿法,我到现在还没琢磨出来。

“那个……刚才,皇阿玛说让你把握什么?”这都在列祖列宗前面跪了约摸有一刻钟了,第一炷香也下去了三分之一,我还是没想明白那句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了班第,顺便休息休息,从挺直的姿势换成跪坐。

“什么?”班第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没领会我的问题。“你说什么?”

“就是……”我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我进东暖阁之前,你和皇阿玛在谈些什么?”

“哦!那个啊!”班第似乎终于听明白了,耸了耸眉毛,咧嘴笑了笑,道,“谈我那件新衣服是如何弄脏报废的呗。”

“胆子不小,在列祖列宗面前你也敢撒谎,小心他们找你算账!”我才不上当呢,就这种把戏还想骗我!

“谁撒谎?我说的是真的!”班第很认真地争辩着,随即又不无佩服地感叹道,“人说‘知子莫如父’,一点儿没错。皇上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就是那罪魁祸首。”

“什么‘知子’?我是女的,你男女不分呐?”康师傅又一言中的,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听班第的口气,简直是对康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让我心里更不舒服,语气不觉就不善了。

班第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纠正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是‘知女莫如父’!”

“你们除了谈这个,没谈其他的?”我还就不信我问不出什么“隐情”来。

“有啊!”班第答得倒是很快。

“什么?说来听听。”

“都是有关朝局,国政什么的。”班第一本正经地答道,看上去倒不像撒谎。“皇上吩咐过我,朝堂上的事儿不用让你知道,所以……”班第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

“切,我还不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这当真是我的肺腑之言,我还想命长一点,那些劳心劳力的事儿,能离多远是多远!“你只要告诉我,皇阿玛让你把握什么就行了。”

“什么……什么把握啊?没头没脑的,我听不明白!”班第这个榆木脑袋看来真没听懂,于是我只得把我在东暖阁门帘外听到的跟他叙述了一遍,他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嗯嗯!”我连连点头,满怀期待地望着班第,“到底是什么啊?皇阿玛要把什么交给你,又让你把握什么啊?”

“军机不可泄漏。”班第满眼的笑意,嘴巴却严实得很。

“故弄玄虚!不听了!”我很不屑地评价了一句,扭过头再不搭理他,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受康师傅指派来看着我和班第的御前太监魏珠,这时候竟不见人影了。正好,我可以从跪坐改成舒舒服服地坐在垫子上,歇会儿!

我曲着腿,右手肘子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中,与“列祖列宗”的画像们“深情凝望”,这一望,不知怎的的,脑海中又充斥起了这些祖宗们的“八卦往事”。都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是痴情种,尤其是当皇帝的那几个——努尔哈赤专宠阿巴亥,皇太极迷恋海蓝珠,世祖章皇帝痴心于董鄂妃,这对于阿巴亥,海蓝珠,董鄂妃来说,无疑是幸运的,然而,对于和他们同事一夫的其他嫔妃来说,就不啻为一个灾难了,所托非人,无情无爱,守一辈子的活寡,即便地位再尊,又有什么意思呢?像现在的皇太后孝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归根到底,这些都是“三纲五常”,“三妻四妾”这种封建礼制给女人们造成的悲剧!这年头,不要说是帝王家,就连一些士大夫,或者富户,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就连纳兰容若,竟然都有三个妻妾!这个时代的女人嫁人真是恐怖!恐怖就恐怖在,丈夫娶妾室是天经地义的,做妻子若反对,还会被说成嫉妒,这竟然还是“七出之条”中的一项重大理由!

“唉……”我不知不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道我最终也逃不掉这些女人的命运么?

“好好的,怎么叹气了?”班第关切地问道,“累了?”

我转头盯着班第,没有答话。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我这是表示跟你有难同当!”班第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改成和我一样的姿势了,还以为我看着他,是因为他有样学样偷懒,竟开始辩解起来。“你这样偷懒儿,万一被人发现举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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