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但见他一张俊朗清越的脸容上,神色自若,清淡如水,平静无波,连半丝涟漪都未惊起……他所有的思绪,仿佛都只在他手中的那一盏清茶上,浅浅啜饮,细细品尝……周遭的一切声音,对他而言,置若罔闻,如同耳聋一般,全然没有听到……于是,安若溪心底的种种情绪,对陆笼晴及她腹中孩儿的同情与维护;对施玥珞怀有的内疚与不忍,在这一刹那,尽数化为对淳于谦这个男人的懊恼与愤怒:

“……是谁的?那就要问问皇上表哥了……”

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耳边轰然炸开,虽然在事情的伊始,便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真相,但亲耳听到,施玥珞仍是心头大痛,迎面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眸子里瞬时氤氲起一片朦朦的水汽,倒影出面前男人挺拔玉立的身姿,摇摇晃晃,暗流汹涌,几乎难以自持……安若溪心中,同是一伤,下意识的想要走到她的身边,脚步却如灌了千斤的铅石般沉重,此时此刻,实不知该如何相慰,且是由自己将这残忍的一件事情,亲口告诉她……也便愈加的难以启齿……只将一双眼眸,直直的钉在面前的淳于谦脸上,务必要他给出一个交代……只是,男人一双料峭的丹凤眼里,惟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一闪而逝,便即恢复成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淡然威严,削薄的唇瓣间,甚至缓缓泛出一抹讽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是吗?朕怎么不记得自己在何时何地……宠幸过该名女子?”

安若溪堵在心间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噎的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疼痛。

“……不记得了吗?好,我提醒你……中秋之夜,落辉河畔……三天三夜的相守……表哥……你可记起来了吗?”

施玥珞苍白的脸容上,此刻更是半点血色也无……她记得很清楚……中秋佳节那天,宫中盛宴未完……淳于谦便以身体微恙之由离席……他并没有回寝殿休息,而是径直出了宫……其时,正是安若溪被淳于焉误会,身心俱伤……她知道他是挂念着心底的表妹……所以虽然难免有些伤怀,却也并不在意……那一夜,他并没有回宫……第二日,才由随身的小太监回来报告……说皇上在宫外有事情耽搁,暂停朝政……至于是什么事情,小太监便支支吾吾,不肯多言……施玥珞当时便已隐隐觉得不妥……只是那不祥的预感,却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她心中,却只是她的夫君……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不管对与错,她都会默默的在他身后支持…………直过了三天……淳于谦才由宫外折返……却对这三日三夜的事情,只字未提……施玥珞也便不问……直到今时……她方知道……原来,他竟与别的女子,朝夕相对,共赴缠绵……却是连孩儿都已经有了……施玥珞只觉心底某处,像是被千万柄尖锐的利刃,狠狠的剐着一般,皮肉一片一片的剥落下来,鲜血淋漓,疼痛欲绝,却偏偏不会立时毙命,只极有耐性的折磨着她,仿若非得等体无完肤,血液流干,痛至身死,方才解脱……男人潋滟的瞳孔深处,有大片大片未明的浮光,一掠而过,待得细究之时,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惟见俊朗飘逸的脸容上,神色淡淡,仿若发生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件事情罢了。

“原来她是你身边服侍的人……难怪朕会觉得她的言行举止……与汐儿你有两三分的相像……”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为她驻足的吧?月色溶溶下,女子一身白衣,赤脚在河边跳舞……他没有看清她的舞姿惊艳与否……眼中惟见的,只有那一张莹润的小脸上,哀伤而绝望的表情……像极了从前的沐凝汐……那日……中秋盛宴,沐凝汐以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他知道她是为着那个男人而伤心欲绝……从她为着端木谨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管她的任何事情……结果仍不由自主的去到焉王府……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她……见到的却是……她与淳于焉……紧紧相拥,缠绵亲吻的景象……就是这样,他才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河边……而后仅仅因为那个陌生女子与她有着相似的表情……他便不顾一切的要了她……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却独独不能拥有她……当真是讽刺……安若溪瞧着男人嘴角,缓缓泛起的一抹泠泠笑意,清冽中凝着丝丝恍惚难察的刺痛,以及荡在耳边的那一句“与汐儿你有两三分的相像”……心中不由一凛,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她曾经听端木谨说过……在她执意嫁给淳于焉之前,她这位皇帝表哥有将她纳为宫妃的意愿……但无论怎样,这一切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往,眼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陆笼晴的问题……沉了沉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安若溪定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开口道:

“表哥……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安置笼晴与她腹中的孩儿?”

淳于谦淡淡瞥了她一眼,暗流汹涌的瞳孔深处,刹那间略去了所有不该有的情思,削薄的唇瓣间,漫不经心的一笑,嗓音温淡而疏离,说的是:

“她既有了朕的骨肉,朕自然会给她一个名分……后宫子嗣单薄,本就需要充盈……多她一个妃子,不多……”

男人轻描淡写的无所谓语气,让安若溪压下去的一股火,蹭的一下,重又烧了起来。

“笼晴告诉我……你曾经向她表明身份,欲打算带她回宫……但


状态提示:第136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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