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说着,走近舒姨娘。
舒姨娘的长发凌乱的铺散在床榻上,从前清丽的脸孔扭曲而惨白,她注意到她的嘴巴,呈微张的模样。知微想了想,撩了厚重的衣摆在床榻边坐下,倾身细细擦看她的面孔,末了,以手指托起她的下颌,又细细看了良久。
文杏担忧的立在她身旁,只仔细观察知微的面色,若有什么知微又什么不适便要立刻劝说她走人,因而对死去的舒姨娘并不关注。
贺氏也紧张的注视着知微的一举一动,说实话,她对于知微敢这般近前观察死状这样惨的举动颇为惊讶。尤其她方才明明很像要吐出来,她心里还嘲笑了一阵,不想她却突然便凑了上去,还敢动手碰那具被鲜血浸透的死不瞑目的尸体。
贺氏忍不住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对上舒姨娘瞪得大大的眼睛,脚下便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知微终于检查完舒姨娘的尸体,蹙起的眉心稍稍展开,瞧一眼紧闭的窗户,道:“这窗户先前便是这样的?”
贺氏哪里注意过什么窗户,她也不过是硬着头皮进来瞧了一眼便退了出去。“方才人多手杂的,我也没注意。”
“发现舒姨娘身亡时,许多人都进来了?”知微起身走向窗边,围着窗棂看了几眼,又推开窗往外望了一会。
贺氏虽然不满知微这闻讯一般的语气,却也知道安若不想胡乱抓个人凑数,眼下只怕能仰仗的只有知微。便忍了一口气,道:“当时确有许多人在,渊儿媳妇何以要问这个?”
知微淡淡笑了笑,随手关上窗,隔绝外头的寒气。又瞧了眼房门的方向,门闩因为大力撞击的缘故,已经断成两截,一截还险险挂在门上,另一截掉落在地上。“听闻房门是从里锁上的,二爷才会情急之下将门撞开?”
贺氏心里不舒服极了,语气便稍显得冷硬些:“不错。渊儿媳妇可是瞧出些什么来了?不如出去说罢。”
跟死人共处一室,她也不觉得膈应的慌。
知微点了点头,文杏连忙上前扶她。
待知微两人出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齐刷刷的瞧着她们。
贺氏连忙道:“渊儿媳妇已经有了头绪,想来咱们很快便能知道是谁杀了舒姨娘。”
知微挑眉,瞧向贺氏,似笑非笑道:“我知道太太以及在座各位都希望能快点水落石出,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太太可千万不能说大话,否则万一我查不出真相来,可不是丢了太太的人么。更何况,几位老爷以及二弟都在,肯定比我这妇道人家知道得多,我怎好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
贺氏似没想到知微竟会当众驳她面子,一时迎着众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只觉得脸上仿佛被火辣辣的抽了两巴掌一样,简直难堪的都有些抬不起头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里,却是比哭还难看,“这到底是内院的事,侯爷与几位老爷事务繁忙,若回府后还得为内宅之事费神,委实劳累。依我看,这事儿渊儿媳妇便多费心些,早日找出凶手,给舒家人一个交代才是。”
到最后,贺氏的语气明显变得强硬起来。
昊大夫人眉头一跳,飞快的撇了下嘴角,不复先时活跃,似有些埋怨知微一来便抢了她的风头般。
知微对贺氏的说辞显然很是反感,却顾忌着场合,不想让她更难堪,从胸腔逼出长长一口气来,紧抿嘴唇,并不接贺氏的话。只拿目光淡淡扫了眼李思瑞,他仍是黑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眸沉黑布满戾气,然而眼底却隐有血丝,显露一星半点的脆弱来。
她平日里见他对舒姨娘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作态,都只当他不过是做戏罢了,如今想来,他对那舒姨娘,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吧,只是到底有几分,却值得斟酌了。
“咱们府里人才众多,像昊嫂嫂便比我能干厉害多了。有昊嫂嫂在,这案子定能早日告破的。”这事与知微没关系,她才不想与麻烦打交道。
昊大夫人被知微这顿好夸,自是眉开眼笑,得意的险些忘了形,连连摆手推拒道:“我哪能比得上弟妹,这案子我瞧着也只有弟妹能破,弟妹便莫要再推辞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团结起来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弟妹说是不是?”
知微不想如此喜爱被人吹捧的昊大夫人竟似开了窍似的,不似以往那样好忽悠了。目光不经意一转,便发现角落里的三太太若无其事的从昊大夫人身上收回视线。
知微为难道:“自然该团结的,只是太太,昊嫂嫂,我如今的状况,你们也都知道的,大夫特别嘱咐不能费心伤神。”
她摸一摸自己的肚子,“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可叫我如何与爷交代呢。”
贺氏也是个有眼色的,她见知微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手这烂摊子,又见昊大夫人先前蹦的很欢实,念头一转,便道:“渊儿媳妇说的也是,她那身子始终才是最紧要的。依我看,昊儿媳妇先前分析的挺在理,不如这件事便由昊儿媳妇负责,若有什么疑问,尽可问我或者渊儿媳妇。府里的人手你也可以随意调度,有什么需要也尽管与我提,咱们齐心协力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这事便这样决定了,舒姨娘院里的人眼下都关在偏房。昊儿媳妇,这事可全仗你了。”
昊大夫人眼下的神色实在不好分辨好坏来。
她自嫁入侯府来,先是被二太太镇压着,便是再有怎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后来二太太终于被知微赶出侯府,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