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和素纨几人都是守在外面的,一听着这动静儿,撵着脚就赶进来了,只瞧着如蘅坐在炕沿儿边,大汗淋漓,一手小心扶着肚子,一手紧紧攥在齐毓的胳膊上,由齐毓扶着,到底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小娘子瞧着紧张的脸色都变了,齐毓在一旁更是心惊胆战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李嬷嬷到底是经验人,一瞧这景儿忙道:“快将太子妃扶到产房去,瑶影去把皇后娘娘指过来的两个稳婆叫来,云岫去烧水,快点儿。”
瑶影和云岫两个小丫头杵在那儿尚还懵着,一听着这话儿,扯着裙子就跑出去了。
如蘅忍着那一阵一阵抽着的疼,攥着齐毓的手就要起身,齐毓一看,忙两手去扶,李嬷嬷一瞧,手脚麻利地三步并作两步撵了上去,搀着小娘子就要走。
看着如蘅强忍的模样,齐毓一阵心疼,犹豫了一下,试探地看向李嬷嬷问道:“要不寻个轿輦来?三娘也舒服些。”
李嬷嬷一听,手脚也不停的扶着如蘅继续走着道:“太子爷不知,这临盆前走走才好,一会子咱们太子妃也生的快,不折腾大人,有的新媳妇儿体质弱,生了七八个时辰的也有,时辰拖得久了,做母亲的也没劲儿了,那才危……”
李嬷嬷正说得起劲儿,打眼瞧到齐毓脸色一白,忙打住了嘴,似是缓和气氛道:“太子爷放心,咱们太子妃身子骨强健,连着这几个月坐胎又做得好,样样儿都补的全,只怕一个时辰就能生出来的。”
听了李嬷嬷的后话儿,齐毓紧张的面色算是缓了些,扶着如蘅的手就更小心翼翼的了。
如蘅只觉得这会子跟搁在蒸笼里一般热,胸口闷的慌,而腹中好像沉了一块大石头,正一点一点朝下坠。腹下每往里抽一下,便会隐隐的疼,虽说不像方才猛然发作时拿锥子钻一般,却也让人疼的提不起气来。瞬时身上起了层层汗意,这会子不消摸,她都能感觉到,背上已经汗湿了一片,估计里衣都该黏在身上了。
此刻她的小腿当真是灌了铅似地。肿胀的每走一步都是沉甸甸的,跟脚踝上绑了千金的铁块儿一样,费力的很。
因为李嬷嬷有经验,产房一应东西都是交给李嬷嬷准备的,因而产房离齐毓和如蘅的寝殿不远,不过是过一道抄手游廊,便可瞧着干干净净的小院儿,地儿不大,难得的是清净,眼瞧着那院落已经赫然眼前。如蘅咬了咬牙,几乎将半个身子都要靠在齐毓身上,脚下却还是一步一步踏实了的朝里走。
“好了好了,到了到了。”李嬷嬷一边给如蘅打气儿,一边同齐毓小心扶着朝里面去。
产房在内厢,守在帘外的宫女一瞧,忙麻利儿打起软帘来,齐毓急忙扶着如蘅就要朝里去,李嬷嬷一瞧,忙示意素纨和双黛来搭把手。这才抽出手来拦住齐毓道:“哎哟太子爷,您可不能进,这不符合规矩,您就在外厢且等一会子吧。”
齐毓一听。徘徊了半晌,步子就想朝里迈,偏生只能定在那儿,打半掀开的软帘,瞧着素纨和双黛扶着如蘅去了屏风后,不多久搀扶出来。已然换了松和的衣衫,朝那黄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上躺去。
李嬷嬷越过齐毓一转眼,瞧着两个稳婆正大汗淋漓的往这儿来,忙又道:“可不能耽误了时辰,太子爷且在外厢等一会子就好。”
齐毓踌躇了半刻,越过纱质的床幔对躺在那儿的那抹隐隐的人影道:“三娘,不要害怕,我在外面,有什么就叫我。”
听到齐毓温然却明显带着紧张的声音,原本疼的直抽气儿的如蘅嘴角微微一滞,觉得有些好笑,偏生又眼中一热。敢情叫他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冲进来替她生不成。
李嬷嬷听了也是觉得好笑,愣是强忍住笑意给齐毓一蹲身行礼,便毫不留情的进屋放下了软帘。
毓德宫临盆的消息,登时便传遍了六宫,佟皇后一听,当即就同正说着话儿的惠贵妃和王嘉妃朝这边儿赶,宫里的人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一听皇后的亲侄女儿要产子,自然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的便朝毓德宫去,要知道,这一胎若是女孩儿便罢,若是男孩儿,那便是坐稳了世子的位置,对当今太子也是百般的益处。
至于皇帝呢?晚膳后服了元翁供上来的丹药,登时精力充沛,大步流星地去了永和宫,苏培全急急来报时,皇帝先是模模糊糊一应,在顺贵妃的软语提醒下,这才懒懒坐直了身子,半掀红绡暖帐看向苏培全,糊里糊涂问道:“你刚刚说谁要临盆了。”
苏培全嘴角一滞,敢情宫里除了太子妃,还有谁是怀着身孕的,话虽是这样说,苏培全也没那胆子回,忙道:“回皇上,是太子妃。”
皇帝兴致淡淡的“哦”了一声,眉头微不可闻的一皱,似是喃喃自语:“太子妃是老几的媳妇儿来着。”
声音虽小,顺贵妃和苏培全却听得清清楚楚,顺贵妃在一旁不搭话,苏培全却是苦着一张脸,皇帝这是还没睡醒吧,正要再回话儿,却见皇帝猛地神情一震:“太子妃?”
苏培全身子一抖,瞥见了皇帝眸中一闪而过的光亮,而顺贵妃却从皇帝陡变的眸色中瞧到了虚透和乏力,要知道,皇帝如今才不过四十而已。
皇帝凛然起身更了衣衫,便携着顺贵妃一同朝毓德宫去了。
此刻产房外面已然堆满了人,倒比如蘅出嫁时更多,此刻内厢里如蘅躺卧在床上,素纨在一旁不停地替她擦着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