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馥春>二百四十一章 袁讼棍待客

此刻端坐在“香影阁”厅中的,正是袁时其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衣,一头黑发散在肩上,面前放着一具焦尾桐琴。袁时的左手搭在琴上,被衣袖一衬,显得愈发白皙修长。

走近几步,空气中那“清音”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傅春儿心道,不愧是戴家的安息香,味道果然幽远清长,但是似乎又有一点点烟火气在其中。

“若非这’清音’,这香影阁中,又何来此盛景?”袁时开口说话,话音里却有铿铿锵锵的金属之声,与他昨日在街上那种声如寒冰的语调相比,有很大的差别,可是偏又教人听去还是这袁时的那般语调。

傅春儿顺着袁时的眼光,朝一旁看去,只见他身旁放着一个铜制的熏笼,里面烧着银炭。熏笼之上,停着好些五彩缤纷的蝴蝶,袁时轻轻一拂袖,蝴蝶便腾空而起,在室内盘旋,良久,便才重新落下,重新停在熏笼之畔。也有些,竟然停在袁时的衣上、发上。袁时原本穿得肃穆,此刻身上发上落了几只彩蝶,竟凭空显出几分妖冶来。

傅春儿至此便明白袁时为何一定要大开临水的窗户了。窗外河道上蒸腾的水汽,才能令这室内觉不出燥气。大约也就是这个原因,这室中才能养得住这些个蝴蝶。

听到傅家兄妹进来,袁时偏过头,朝傅阳随意点了点头,算是问好,跟着大袖一挥。伸出手,指向自己身前的一只蒲团,对傅春儿道:“请坐!”语调依旧铿铿锵锵。

傅春儿对他的说话声很是好奇,不晓得此人是怎样控制改变自己的嗓音的。她依言坐下,问:“袁先生昨日示意我来此,是有何要事么?”对面这个人,她甚至算不上熟识,最多只能算是生意上的合作对象而已。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坐在此人对面,傅春儿心中不禁觉得有点怪异。

袁时不语,抬头,看了看傅阳。

傅阳进来之后,并没有入座,只是立在妹妹身后,隐隐有护着妹妹的意思。这时候见袁时抬头,两人对视片刻。傅阳仔细审视一番袁时,觉得他没有恶意。便留下一句话,道:“妹妹。有时叫我。”说着他便行得远些。在听不见两人说话的位置,但是他仍然转过头来,叉手立着,远远地看两人说话。

袁时的目光回转,再度拢在傅春儿面上。傅春儿坦然地与他对视,却不想稍待片刻之后。一朵硕大的彩蝶,竟然翩翩飞来,停在傅春儿肩头上。傅春儿原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转头见到右肩上的彩蝶,一时间笑靥如花。道:“原来,这蝴蝶并不是只挑你一个的——”

“这个自然。否则怎会说你与佛有缘?”中间两个字袁时说得含混,听起来就像是“与我有缘”一样。傅春儿听了双眉一轩,就要发作。岂料袁时看向她眉宇之间,突然道:“你是为了傅家人烦恼?”

他这话说得颇奇,不说“家人”,反而说“傅家”人,仿佛便指向傅兰儿,她若是没有嫁到刘家,或是被刘家遣回,便可算是傅家之人,但是却不是广陵三房这一房已经单分出来的,所以严格算不上傅春儿的“家人”。

傅春儿身子微微一抖,停在她肩上的那只彩蝶突然间便振翅飞起,在袁时面前,似乎在空中载沉载浮一番,最后落在袁时洁白的手上。袁时将那彩蝶轻轻托起,往窗外一送,那彩蝶倏忽消失在窗外。

傅春儿一个激灵,道:“你,你——”那蝶儿一旦飞出这间水阁,外间气温陡降,一定活不了多少时候。

“即便眼下不死,也终归要亡,我只是送它一程——”袁时轻轻笑道,这时候声音却微微变幻,给傅春儿烦躁的心中突然注入一股凉意,令她稍稍平静下来。

傅春儿平日里不喜欢说话藏着掖着的人,也不习惯打这等机锋,这时听到袁时说这等话出来,突然觉得,难道此人在劝自家,不要贸然出头去扶助傅兰儿么?难道就是因为人人最终都逃不过最终的大限,这么一个理由么?“先生可否说得明白一些?”傅春儿犹豫着问道。

袁时继续定定地看着她眉宇之间,道:“你原是明白的——”

明白什么?傅春儿苦恼极了,她就是因为想不通啊,所以昨日袁时那句“你在烦恼”才会触动她,才会令她到此赴约。难道还是在说傅兰儿么?她明明知道自家出面庇护傅兰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傅兰儿的问题是都出在根子上,也就是说,当年傅家不教,将她养成了这么一番性子,全然不会处世,也没有基本的道德观念,这也令她几乎无法作为一个女人而与夫家好好相处。这就好比错已铸成,眼下无论如何补救,都只是治标,治不了本——徒耗心力,广陵三房这头,不该就将这个担子,平白就自己扛在自己肩上。

“可是,可是,”傅春儿喃喃地道,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傅兰儿正一步步走向的厄运。

“既种恶因,便得恶报,只是这恶报,如何能报,世人却不知道——”袁时突然开口,傅春儿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悲悯,接着好似又有些自嘲。她若是能明白袁时此时的心境,大约也能猜到将来袁时为何非要以一人之力,搅动江南两淮。只可惜人力有时穷,眼下傅春儿一心想着自家那些闹心的事情,袁时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怪人,一个能触动人心的怪人罢了。

傅春儿依然困惑得要死,以她一个后世之人的眼光来看,傅兰儿并没有真正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啊,然而在这个时空里,傅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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