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此行并没有带上多少随从,两个四个粗使婆子,八个机灵的婢女,一个车夫,外加一个连渚女官。
作为皇家公主的仪仗来说,这对夜雯来说是十分寒掺的。
但一行人停在定候府门前仍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是哪家夫人,这么大阵仗?”
“没看见马车上刻着定候府的标志么。”
“……可老夫人不是今早去城外烧香才刚回来?你我看见她回府了的。”
……
众多口舌纷争。
定候府朱红的铆钉铁木门斜露出一条缝,小厮从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外面是何人,竟敢闯我定候府!”他喊道。
连渚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看热闹的行人,神色端凝走上前去,冷声厉道:“放肆,没长眼睛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还不开门放行!”
小厮不信。
“你让我开门就开啊。”
连渚色变,“大胆,居然敢违抗主母的命令!”
“我们的主母卧病在床,何时下过这种命令?”一个素绿半褙子的婢子从门里出来。朱门打开,一群人稀稀落落从朱红的大门内走出,婢子退后一步,扶住一个满面贵气、庄严威仪的妇人。听那婢子唤她“老夫人”。
苏浅浅在马车里听见了那声“老夫人”,心中莫名的一揪,转头去看夜雯,发现她的脸色也不大好。
“长公主?你,你婆婆出来了,咱出去看看?”总不能待在马车里避而不见吧,未免落人诟病。
可长公主似乎和老夫人不怎么对付,半分没有起身出去的动静。
定侯老夫人身边围了一堆贵妇小媳妇儿,个个体面端庄,但有些对连渚女官眼露轻蔑。
“哪里来的无礼之徒,定侯府也敢闯?”一位妇人笑道。
头戴素玉青步摇、身穿松枝菱花银纹的宁王妃捺下嘴角,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夫人,笑了声。
宁王妃说道:“无礼之徒?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贴身首席女官连渚大人岂会是无礼之徒呢。”
先前的那位夫人被梗了下,听清了宁王妃的话后猛地脸色寸寸煞白。
“哼!”十分中气的一声呵斥,伴随着沉闷的杖棍落地声,震得人脑仁发蒙。
方夫人肩头一颤,碍于定侯老夫人的脸面,退到其他几位夫人身后去了。
车帘里传出声音,连渚赶忙去掀起了帘子让夜雯出来。
“长公主……”
“扶我下车。”
长公主神色无异,面容精致步态健强走下马车。
苏浅浅坐不住,揽住厚重的华裙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粗鄙。”夫人们中有一人低声轻讽。
声音太小,听到的人不多。
听力极好的苏浅浅没什么表示,心道,帐可以以后慢慢再算,现在不大方便。
长公主下了马车,对着定侯老夫人并住双手弯腰行了个正礼,低声下气道;“守门的小厮不懂规矩,劳烦母亲亲自出门迎接了。”
连渚便让下人们开始拆卸箱笼。
“放肆!”定侯老夫人震怒,用木杖指着夜雯,咬牙道:“你眼里还有没有老身!”
连渚连忙让仆人们停下手中动作,数只箱笼跌在地上,激起一片低尘。
长公主微微抬起了些面庞,无衷道:“当然没有。”顿了顿,她又道,“母亲大人怎能只被放在眼里,得放在心里才行。”
贵妇们心间起起落落,看着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又被起得胸口起伏跌宕,纷纷劝道:“老夫人,莫气坏了身子。”
婢子扶住定侯老夫人,为她拍抚胸口顺着气,一面对长公主厉色道:“念你是长公主,可也太目中无人了!”
长公主目光浅淡,说道:“来人,把东西搬进去,就搬到…离寿松苑最近的梅轩吧。”
连渚问道:“为什么不是珞云居?”
珞云居才是主母住的院落,况且以前长公主和侯爷刚成婚的时候也是住在那里的,怎么现在要去住一个偏院,而且是离老夫人最近的院子?不嫌闹心么?
长公主说道:“珞云居太冷,晚上,睡不着。”
转目低眉,长公主继续放低了态度,对老夫人说道:“本宫舟车劳顿身子乏了,就先去歇着了,母亲大人请便。”
说罢,挽住了苏浅浅的手。
苏浅浅尴尬不已,干呵呵对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打搅了,您老年事已高切勿动气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夜雯夜夙拽着苏浅浅转身就走,半分不理会身后那些人的脸色。
不用看,苏浅浅也知道定侯老夫人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方夫人尖酸道:“怪不得老夫人你一向不喜这个儿媳,不曾想她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肯给你颜面。”
有人附和道:“这哪儿是娶了个儿媳,简直就是娶了个菩萨呀。”
老夫人还在喘气,被婢子扶着。
淳于夫人叹了口气,上前安抚了老夫人后,转头对着那些个嚼舌根的夫人说道:“当街议论皇家公主,当心遭了御史弹劾。”
众人皆息了嘴舌。
路边行人不停地指指点点、嬉笑议论,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淳于夫人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本来今早定侯老夫人是邀了她们这些平日里熟络的媳妇子,打算商量给小郡主唐妙姝举办七岁的寿宴的,却给长公主这般一搅,丢光了面子。
只怕长公主和定侯老夫人的婆媳关系会更加紧张。
宁王妃打着圆场,笑道:“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