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边说着,心里渐渐地也就没了底,她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晃了晃赵氏的袖子,抬头问她:“赵姐姐,你说是不是?”

赵氏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别问我,我又不是神仙,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这道行——哪里看得清福晋是怎样的人?不过……”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屋里的灯火,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她既然能在这位置上稳坐两年,我想她应当懂得一个道理——对自己没有利的事情,不会干。”

赵氏说着,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周氏,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一字一字地道:“周妹妹,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跨出去,便再也没有退路了——你,当真想好了么?”

周氏先是满脸通红,随即脸色又一点点苍白了下来。

她犹豫着道:“我……我……”

赵氏伸手抚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听姐姐的话。忘了这些心思!旁的人或许撺掇你前程万里,可姐姐只想你好好活着!”

周氏抬头,深深地凝视着赵氏的眼睛。

她几乎就要点头了,却听见背后短促的一声嗤笑声。

周氏猛地回过头,就见钱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叹了口气道:“胆小就胆小,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接口!哎,终究人和人不一样,瞧瞧人家宁格格的果断机灵,再瞧瞧你这瑟瑟缩缩的小家样子——便是有人家那个运,也没那个命!”

周氏气急败坏道:“你都听见了?”

钱氏笑着低头,一边伸手拨弄着胸前的长发,一边斜了眼看着她,慢条斯理道:“是啊,我不但听了——还听了好一会呢,你都没有察觉吗?

看你这缺心眼的样子,可比宁格格差远了!”

周氏面色涨红,咬紧了嘴唇,沉默了半晌,忽然狠狠一甩头,起身对着赵氏便道:“赵姐姐,你不用劝我了——我还是想搏上一搏!我还这么年轻,往后的一辈子还有这么长,我也想像宁格格那样,能得到四爷的宠爱,哪怕只是一点儿怜惜,也足够咱们能在这贝勒府过得舒服了!”

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赵氏的手,颤声道:“赵姐姐,我便是为了你,也该努力出头!若是老天垂怜,让我顺心如意,往后姐姐你也不必如今日这般,连掉在地上的红豆糕都要捡起来吃……”

周氏说到这儿,眼圈就微微发红了。

赵氏沉默良久,伸手拿起了膝盖上的绣花绷子,重新一针一线绣了起来,转过了脸,声音有些闷,只道:“你早些歇息,夜深风凉,记得将窗户掩好了。”

周氏轻声道:“赵姐姐,你没什么话对我说了吗?”

赵氏转过身去,僵硬地道:“没有。”

周氏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去。

她一走到床铺那边,钱氏立即将被子向脸上一捂,闭上了眼,转过了身。

周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攥紧了袖子里的手指——手指尖虽然是冷的,心头却燃烧着一汪热血,烧得她只觉得心跳都快了。

她冷冷地对着钱氏的方向道:“我知道你醒着,不急——咱们往后等着看吧!”

夜半时,赵氏也放下了绣花绷子,站了起来,吹灭了灯火。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到了床边,借着窗外一弯薄薄的月光,先弯腰给赵氏掖了掖被子,又回头将钱氏床头快掉落的一只小靠枕扶正了,这才坐到了自己床边,慢慢伸手解衣。

一夜月光如纱。

……

转眼之间,颁金节如期而至。

四阿哥和福晋是一大早就出了府去的,宁樱本来以为这么大的节日,他们肯定会大半夜才回来。

结果也就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就听见府门口一路动静回来,是四阿哥的马车从宫里回来了。

宁樱院子里的太监小飞子,人如其名——刚过来的时候还不敢怎么走动,现在就胆子大多了,趁着过节热闹,去膳房提膳的功夫,回来就给宁樱带了个吃瓜消息——貌似今儿福晋惹得四阿哥不痛快了!

到底是什么缘由,自然没人敢探究,但反正四爷不愉快,大家的心都提在嗓子眼。

宁樱听着也有点惴惴——四阿哥不开心,虽说不是她惹的,但对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幸好,很快,四阿哥前院那边,一堆宫里的赏赐,就开始指名道姓地往宁樱这院子里送。

最让宁樱意想不到的是,赏赐里居然有两盆樱花盆景!

眼看着几个小太监吭哧吭哧地抱着盆景进来,宁樱还以为是假的呢,结果伸手一摸——啊,花瓣芬芳,枝叶柔嫩。

是真的!

稳健的主干。加上旁逸斜的枝叶,疏落有致,超级好看!

宁樱喜欢得不得了,立即就让人放在堂屋门口了。

这两株樱花树都是树龄五年左右的了,高度已经超过了一米,主干的树皮呈紫褐色,平滑有光泽,摸过去,隐隐有粗糙的横纹。

再往上,柔美的樱花瓣随着风微微颤动,衬着屋檐下晃动的灯火,如梦流幻。

樱花树看上去柔弱,但实际上是很不娇气的品种,它很好扎根,即使就这么点高,只要不弄伤树的根部,一样可以开花。

宁樱正在伸手拨弄着花瓣呢,忽然就觉得脑袋上被一只手摸了摸。

旁边的奴才哧溜溜跪了一地:“给四爷请安!”

宁樱一回头,正对上四阿哥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他抬起手,默默地拨弄了两下宁樱鬓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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