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族长点了点头：“这王家，还有谁叫王笑吗？”
王笑心里一阵吐槽，是啊，还有谁叫王笑这么随便！
她手里握着香，缓缓上前，在族长面前站定了。
族长指了指王铁蛋身边的位置：“你站到那儿去吧，一会儿跟王铁蛋一起上香！”
他这话一落，下面立即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这从来没有女人站在前面先祭拜祖先的，族长这么做根本就不合规矩。”
“你说族长这是什么意思，他之前不是也挺不喜欢王笑的嘛，说她太不守规矩，太跳脱。”
“族长这先例一开，以后女人的地位就提了上去，还不得翻了天了。”
……
当然了，这些人只敢小声议论，毕竟是族长的意思，谁也不愿意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倒是蒋氏先憋不住了，大声嚷道：“虽然她已经重回了王家，始终是个后辈，怎么能站在那个位置上。”
族长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能捐出这么多银钱来修缮祠堂，能这么本事，这儿你也可以站！”
一个嫁进来的妇人罢了，还轮不到她来王家指手画脚。
蒋氏当即就无言了，没想到身为族长也这么势利，竟然看在王笑捐了银子的份上让她站在那个位置。
要说她自己，去娘家要的话，这么点银子也不是没有，可凭什么要拿来给王家修祠堂，她又不是傻子。
要是她能有个儿子的话，为了儿子的面儿，她兴许会这么干，几个丫头没必要。
王铁蛋紧紧地握着拳头，去年祭祖他还是跟在爷爷和爹的屁股后边呢，一点头也不敢冒，就怕人问他有没有下场考试，考中了没有。
如今他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今年才得以跟爷爷站在一起，就连他爹也得往后站了。
可凭什么，王笑这个女人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凭什么能站在他的旁边。
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族长：“原本族长爷爷的话，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是不该质疑的，不过孙儿读了那么久的书，实在没有看到过哪一个家族会让女人站在前面，参加这样的祭祖。”
这是提醒别人他刚刚中了秀才的事儿了？
王笑心里冷哼了一声，果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他这么说话就比蒋氏那么说话更能让人听进去。
族长果然想了想道：“说得也是，不过她对王家还是有帮助的，就这么站在后边也不是个事儿。”
族长还指望着她的作坊多招本家的人，让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好一点呢，这种时候自然要给她面子的。
“要不让她站在妇人那边的第一个，也算是跟别的人不一样了。”
妇人打头的是族长的老妻，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她一向心态好，也没觉得有什么，便冲着王笑招了招手：“过来，笑笑！”
王笑双手抱肩，原本吧，她对于站在哪儿这种事情是很不在乎的，不过既然王铁蛋这么不想她站在前面，她偏要站在前面。
她垂下眼眸，可怜巴巴地道：“我是个女孩子，站在哪儿无所谓，可我爹他已经跟爷爷分家了，是单独的，他应该站过来的。”
如今王稻壬和王丰收，王富贵站在一起，的确是不像个样子，族长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王家老二，你过来，跟你爹站在一起，笑笑跟着你站。”
这不还是在王铁蛋旁边嘛，王笑笑眯眯地去扶王稻壬过来，乖乖在他旁边站了。
王铁蛋冷哼了一声：“不行，我绝不在她旁边站着，这个祖我不祭也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扔手上的香，倒是王富贵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铁蛋啊，别做傻事，你可是秀才，王家光耀门楣就全靠你了，你都不祭祖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祭祖？”
其他人也上来劝：“知道你是不想别人笑话咱们王家没有规矩，可这笑笑的情况你也知道，跟别的后辈不一样。”
“等你以后中了举人，中了状元，王家的第一人就是你，现在这大过年的，咱都少说两句！”
……
族长深知这个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后辈的脾气，是最重规矩守礼的，之前闹出了这么多事儿，不过都是女孩儿，他没放在心上。
王铁蛋是男丁，又刚中了秀才，可不能让他寒了心，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也必定不能帮衬王家。
族长长叹了一声：“铁蛋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么着吧，笑笑略后退一步，算是男女有别，男尊女卑。”
王笑挑眉，果然后退了一小步。
能够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岚乡村的第一人了，她也不在乎这些。
虽然那一小步聊胜于无，不过如今看来，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王铁蛋只得不情不愿地又站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上香了，最先上的是族长，接着是王家的长辈，完了就是王铁蛋和王笑这排。
这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一步，只要顺顺当当地上了香，就表示王家的下一年都会平平顺顺。
王笑捏着香，眼看着王铁蛋开始走了，这才缓缓跟上。
这种时候，她可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王家的这些族人非得撕了她不可。
王铁蛋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自己右手后边王笑的动作，眼看着她要过来了，他一边将手里的香放进桌上的香炉里，一边不着痕迹地伸了伸腿。
他的动作很小，又有长长的衣摆遮着，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