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蒙波斯暴雨如注……
男人们走后的起先几分钟,箫小杞一直趴在窗台上睁着眼睛尽量往远处看,楼下就是旅馆的大门,近处是棋盘状狭窄的街道,再远些是街道上房屋之间因暴雨变得汹涌的河流,此时河流正以一个常人漫步的速度不慌不忙地冲入蒙波斯城的每个角落,水流中有许多隐隐绰绰的人影,大都是男人,也有赤膊的孩子。
老板娘走到箫小杞的身边,她的年龄和箫小杞的妈妈差不多大,“没事的萧。”她安慰道:“雨停了就好了。”
“雨要死不停呢?”箫小杞问。
“我们就撤到较高的地方去,但是这雨没有前晚大。”她朝窗外看一眼,肯定地说,“没问题的。”
“蒙波斯不是有德国的军人驻守吗?我们不能去请求他们的帮忙?”
“他们的驻地离这有好几公里,现在根本过不去,雨太大了,会被冲走的。”
箫小杞沮丧地遥望远方。
老板娘一遍一遍地拍打着箫小杞的后背,轻轻地,安抚着,“现在赶紧去睡觉吧,休息一下。”
“现在还能睡觉?”
“和衣睡。”老板娘说,“行李尽量不要打开,准备着随时撤离。”
此时窗下传来一阵喧闹,街上的男人们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全部朝一个方向冲去,包括奥利维尔和a,b,c兄。
箫小杞惊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伸长脖子张望着,可惜夜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那边有情况,他们去帮忙。”老板娘拍拍箫小杞的手,手心烫烫的,可惜那个时候的箫小杞正慌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那么我们可以做什么呢?干坐着好着急。”
“萧,别去添乱。”老板娘缓缓地说,“我们轮流睡觉,每人两个小时,一有情况就把对方叫醒。”
箫小杞点头,老板娘抱歉地朝她笑笑,“萧,我先睡?”
……
但是老板娘并没有如约在两小时后醒来,她额头滚烫,发起高烧,箫小杞正焦头烂额的时候,脚边爬过来一个小娃娃,是旅馆老板的小孙子,才几个月大,眼珠圆溜溜的。
他“咦咦哦哦”地叫着,口水滴了一地,满阁楼乱爬,这时从门后边探出一张美丽的少妇面孔,是小娃娃的妈妈,莉迪亚,她温柔笑着,“萧,喝咖啡吗?”
箫小杞仿佛抓住了救命绳,她急急地抓住她的手,“老板娘发烧了,该怎么办?有退烧药吗?”
莉迪亚温柔的笑容还凝在脸上,她听闻,把小娃娃一把塞进箫小杞的怀里,三两步走过去摸了摸老板娘的额头,这才露出慌张的神色,“怎么办?旅馆里现在并没有退烧药啊。”
“可是她在发高烧,她的额头很烫!”小娃娃抓着箫小杞的头发放进嘴里,箫小杞一边忙着扯出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
莉迪亚看了一眼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的天,“旅馆对面的面包店也经营小卖部,那里会有退烧片卖,只是现在男人们都出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箫小杞把小娃娃塞回莉迪亚的怀里。
“可是萧,你不是怕水吗?”
“我更怕有人死。”箫小杞胡乱套了个外套就往楼下冲,洪水已经淹到了一楼,鞋子一踏上去,里面立马灌满水了。
箫小杞看着门外黑漆漆的洪水,想起了那天被约翰按进湖底的一幕,心里也有些退缩,艰难提着脚走到旅馆门口左顾右盼,但找不着奥利维尔他们,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经过的大叔,他说男人们都到了地势较低的地方帮忙转移游客了,那里有间旅馆被淹了,说完也急匆匆地走了。
看来是没人能帮自己了,箫小杞深吸一口气,脚还哆嗦着,在门口的石块上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没有丝毫的预警,心一横,就跳下了水里。
水已经淹到了她的胸上方,身上穿的外套这时候倒成了累赘,每走一步都扯着力,箫小杞干脆也直接脱了,里面就只穿着一件短袖的t恤,因为没有任何的辅助物,箫小杞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停下稳下步伐才能继续下一步,以防止被洪水冲走。
风刮得脸庞生疼,在耳边呼呼作响,在黑漆漆的一片洪水当中,箫小杞恍惚有种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
来到面包店,老板见只有箫小杞一个小姑娘,大吃一惊,弯腰伸手把箫小杞扯上了楼梯,在买完退烧片要回去的时候,面包店老板硬是把自家的船也借给了箫小杞。
说是船,其实箫小杞十分怀疑这所谓的“船”前身根本就是个洗脚桶,只是大了些而已,否则怎么会有一股馊味还那么难趴,不过箫小杞还是对老板千恩万谢。
划着船艰难回到旅馆的前厅的时候,箫小杞已经出了一身汗,她浑身湿透了,脸上头发上满是污浊的脏水和印痕,一楼已经全被水浸没了,箫小杞把“船”拴在楼梯的把手上,就急急忙忙地拿着退烧片赶回二楼给老板娘服用。
打水给老板娘敷额头,煮热水服用药片,洗澡换衣,待一切忙完,莉迪亚微笑着端杯咖啡给箫小杞,然后是糖罐和奶罐,脸上没有丝毫惊慌,“萧,你真厉害。”她说。
箫小杞笑了笑,满足地把侧脸贴在咖啡杯上,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咖啡,喝咖啡的间隙,莉迪亚给了她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箫小杞怀疑棒棒糖是小娃娃的零食,因为箫小杞舔糖的时候,他的口水流了一地。
哥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