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尔已经不想在看着兰褚,这个人可以说是她在这宫里,除了梁王之外的依靠,这宫里的女人各个暗藏心机,唯有她,全心全意的服侍自己,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姐妹,可如今竟知道她当初有意的接近,是另有企图,湘尔暗自落泪,即便兰褚并未害过她,可是和那些害过自己的人相比,兰褚伤她更深。

兰褚红肿的双眼,瞥见湘尔手里还攥着荷塘月色的丝绢,淡淡道,“婢女家中以绣艺为生,正因为婢女的绣工在当地出名,亭长才拿我来充数,原本相貌平平的我便进了这梁宫,从进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再也出不去了,我不像别的宫婢那样,就算不被梁王选中,将来年岁到了还有出宫团聚的一天,因为我的绣工比宫里织室还要好,我便知道,我再也出不去了,所以我时常教导底下的宫人,做人做事万万不可太过暴露自己的能力……”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湘尔冷冷一声,兰褚僵硬一笑,取出自己的手帕掩了掩口角,复又注视着自己的手帕,吃吃道,“这条帕子是娘娘复又进宫后赏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原本那些话婢女还要教给娘娘的,但那日见娘娘私底下比照着梁王殿下的字迹用金线刺绣,手法那么纯熟,婢女就知道,娘娘已经不用婢女再教什么了,如今娘娘已经知道韬光养晦,遮盖锋芒了。”

湘尔两片香唇搐动着,兰褚这几句话,真的是比尖刀还要锋利,字字句句扎在她的心上,自从认识了兰褚,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她教会的。

“你对本宫的好,本宫毕生不忘,可你唯一的错误,就是利用报仇来接近本宫……”

兰褚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声音愈见微弱,“是啊,娘娘说的甚是,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婢女无力否认什么,但请娘娘记住,婢女自从服侍娘娘起,每日所做所想,无一不是为了娘娘,但愿娘娘记住婢女的好,忘记一开始的错误,这样婢女走的才能安稳些……”

湘尔微微一怔,转脸盯住兰褚,“走?你走去哪儿?也是,今日把话都说开了,若再要你服侍下去,于你于我,都是一件尴尬事,你不是说这辈子都有可能走不出这梁宫了么,那本宫就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特赐你出宫吧。”

兰褚低垂了眼睑,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湘尔听了这声音倒像是雪化一般,雪景甚美,可一旦化作雪水,便会泥泞一片,狼狈不堪,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这一切,还有她的心,该如何整理。

湘尔刚走到门口,兰褚忽然叫住了她,“娘娘……请娘娘千万保重,宫里的人即使再亲近,娘娘始终可以依靠的只有梁王殿下,唯有自己的夫君,才是依靠。”

湘尔听了这话心里微微震惊,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匀匀的吐出,“本宫想过了,你还是留在本宫身边吧,人总会犯错,但并不能因为犯了一个错误就把人彻底否决了,你若还顾念往日的情谊,就用你往后的生命来陪伴本宫吧……”

湘尔侧着脸,等待着兰褚的回答,兰褚俯首一礼,面额紧紧贴着手背,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湘尔失望了,也释然了,她知道兰褚去意已决了,再多说亦是无益。

殿内倾洒进一缕金色的阳光,湘尔只觉得昏昏欲睡,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而变得干疼,忽有一股清香飘来,她微微睁开眼,是小易正在擦拭廊柱,便道,“你这是用什么水擦的?”

小易见惊醒了湘尔,忙过来赔罪道,“婢女手脚粗笨,惊醒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湘尔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抹布,道,“无妨,本宫哪里睡得着,闻见这香气觉得新奇,就想叫过你来问问。”

小易笑道,“回娘娘的话,婢女刚从院子里摘了一些桂花,泡了水来擦拭殿中的桌椅摆设,以前见兰长御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婢女想效仿一下。”

湘尔脸色微微一暗,有些失落道,“兰褚总是在阴暗的天气才会弄一些气味甜腻的花泡水擦拭,说是为了能调节人的心情,但今天的阳光这样好,你弄桂花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不如取些木棉花,味道微淡,略带些甘苦,罢了……什么都不要弄了……”

小易不由内疚起来,“诺,是婢女想着学兰褚姐姐,讨娘娘欢心,却不想弄巧成拙,倒引得娘娘伤心了。”

湘尔此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兰褚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宫了吧?”

“昨天晚上便没太留意,今日一早婢女去她房里,见衣物都还在,想必兰长御一直没有回来过,应该昨天下午就已经出宫了吧,有娘娘的口谕,出宫也容易些。”

湘尔似无意的点了点头,“都说了可以出宫了,谁还在乎这些衣物,不早就心急的跑回家了?兰褚在宫里多年,想必一听到可以回家就急不可待了吧……”湘尔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小易道,“娘娘别再想了,外面阳光甚好,不如婢女陪您去院子里走一走。”

湘尔一手托着脸,沉沉道,“阳光再好,也只能在院子里走动,又不能出去,有什么意思,本宫倒是很想去湖边走走,此时湖面一定波光粼粼的,想想就觉得心醉。”

小易噗嗤一笑,“婢女听说娘娘与梁王初次相遇就是在湖边,娘娘到底是痴迷湖面的波光粼粼呢,还是想念梁王殿下了?”

湘尔撇嘴一笑,心中的憋闷之气倒是一下子散去了几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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