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本来没啥兴趣，可是听见旁边女生的感叹，崇拜声此起彼伏。她用眼角余光看到一副副花痴样，抬头一望，一抹白衣飘扬着。
突然，她的目光刚好对做自我介绍的男生，脸不争气的红了，耸拉下脑袋，耳边还嗡嗡直响。
向暖觉得田犬确实和所见的男生不一样，皮肤白皙，衣着白净，头细细碎碎。哪像学校的男生，皮肤黝黑，衣服有补丁，还很邋遢，裤子总带点地里的泥水和牛屎，一阵风吹过，让人闻到了田头的味道。
更令人吃惊的是，田犬去介绍自己和城市的时候，仿佛置身事外。刚才的惊鸿一瞥，田犬的眼里没有温度，好像他在例行公事背诵课本，介绍着城市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热闹繁华。
座位下的井底之蛙们却听得异常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
曾几何时，向暖以为自己所见的大山，以及书里所讲的大海啊河流啊，是世界的全部，可惜等自己耳朵嗡嗡声恢复正常时，只听到了尾声。
欢迎仪式在掌声告一段落，然后，老班不可思议指往向暖的方向，说：“田犬同学，你坐那后面吧！”
“嗯，可是，我的桌椅呢？”
“哦，现在跟我去仓库搬，对了，向暖也跟一块来！”
向暖心里埋怨，有我啥事呀！想归想，嘴没敢说，耸拉着脑袋跟着去了。一路，她没说半句话，身旁的男孩子也是很安静，不像他们总对她聒噪和挤兑。
老班打开仓库门，分别搬出一个满是灰尘桌子和椅子，吩咐田犬搬桌子，向暖帮拿椅子，便离开去忙了。
向暖一只手抄起椅子奔往教室，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没动静，停下。因为很少和陌生人说话，她语气里满是紧张地问：“喂，你咋，咋不走啊？”
“这，太脏了。都是灰尘，还有蟑螂，老鼠屎……”
“弹，弹走好了。”
“你来，我不要。”
山村的孩子对这些脏东西，早司空见惯，蟑螂老鼠乃家常见之客，灰尘更是小意思，乡下人还常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大道理挂在嘴边。向暖见田犬紧蹙着眉，一脸的不情愿，心想：算了，谁让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呢，可别把干净的一身弄脏咯。
于是，向暖转身离开，说：“你，你在这里等一下，我——”
“你去哪？喂，我是新来的，别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溜烟不见人了。向暖飞快跑出校外，从清澈的泉边打了半桶水，用细长的小胳膊单手拎着回来。
三下五除二，向暖手脚麻利帮田犬冲洗完桌椅。看见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温度的眼里多了一分惊讶，这是女孩子么？城市里的女孩娇滴滴的，跑个步喘着撒娇：哎呀，累死我啦!出去春秋游，走一会儿，对身边男生嗲嗲道：好重，这个可以帮我拿么？那个也好重，帮我提吧！而眼前瘦弱的女生，一定是传说的女汉子！
洗完了，向暖瞅瞅天，太阳不是很大，会很久才干的。帮人帮到底，她掏出心爱的手绢，纵使千万般不舍，算了，今天伟大牺牲一下。田犬的桌椅很快被擦湿晒干，向暖示意可以走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细细的一声“谢谢”，向暖没多想，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
田犬加快脚步，跟去，问她：“你叫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