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没回去啊。薛承落老远就看到还在这里翘以盼的薛夫人,眉头皱了一下,仍旧不慌不忙的前去见礼。

将军夫人看到薛承落身后的柳明月,竟然没有带枷锁,看样子是无罪释放,顿时心中一沉,也顾不得端起架子,对着薛承落厉声问:这个小贱人怎么没事?吴嬷嬷呢,究竟生了什么事?圣上为什么最后又不见我了?

一丝怒色在薛承落黑眸中一闪而过,被他很好的掩盖住。他淡淡道:我家柳儿自然不会有事,吴嬷嬷畏罪自杀,母亲,你是该伤心还是该庆幸呢?毕竟,吴嬷嬷一死,我薛家声誉虽然有损,但是母亲您毕竟安全了啊。

最后那几句话的声音说的极低,只有靠的近的将军夫人一个人听得到。

将军夫人的眸中震惊之极,一时间忘了反驳,脑海中只有畏罪自杀这四个字在不断回响,

吴嬷嬷竟然死了,她死了!那个忠心耿耿,敬爱他疼爱她的吴嬷嬷死了!

将军夫人的心中一疼,从此后,在没有漫漫长夜陪她一起等候将军归来了,在没有人为自己出谋划策除掉薛承落了。她默默收紧双手,难道自己早就不是做好了这个准备吗?一枚弃子,怎么值得她这样难过呢?将军夫人又在心底不断地强调,吴嬷嬷死的好啊,死得好,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事情是和她有关了。

看着薛承落和柳明月并肩前行的背影,将军夫人也抬起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向着宫门走去,她不会后悔,一个吴嬷嬷又怎么样?那人答应过自己,只要帮他做事,拿到他需要的东西,他就会赐给自己让将军回心转意只爱她一人的东西,她为了将军,什么都可以舍弃。

那又有谁来告诉她,那落在尘埃的泪滴,又是为了谁呢?

将军府。

齐宣缓缓睁开眼睛,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棂洒到床上,感觉像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身影背对着床,逆着光,看起来轮廓极为硬朗。齐宣忍受着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针扎似的疼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嘶哑着问: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最希望我死的吗?薛承落。

薛承落转过身来,英挺的眉眼在光影下犹如神祗一般俊美,让人不自觉生出自卑和敬畏来。

就凭你有胆肖想柳明月的罪过,死一千次都不够,薛承落薄唇微动,冷冷说着,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问清楚,你不能死。

齐宣想起那些荒唐岁月,黯然低下了头,声如蚊呐: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若不是我的荒唐,妙颜,她也不会死。

薛承落闻言挑了挑眉,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床边,不慌不忙的说:妙颜公主下葬,举国缟素,而你,一个犯下重罪被驱逐的驸马,如果真的死了,恐怕只会暴尸荒野,生不能同裘,连死都不能同穴。

齐宣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他觉得胸口更疼了。

薛承落抿了抿唇,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但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当时帮着你把毒药放在针上的那个人,我也许可以实现你心底最希望的事情。

齐宣抬起头,俊秀的面庞不可置信:难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不成?

薛承落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副你可以选择不信的无所谓样子。

齐宣无言,看着窗外,那夕阳染红天际,从前每逢盛夏,妙颜很喜欢在公主府中摆上佳肴和美酒,约他一起看着夕阳,感受晚风,那时候,他表面顺从,内心深处对这种小女儿态十分不以为然。

妙颜她曾经说过:人们都说夕阳伤感,可是在我心中那是代表着一生结局的完满,能和驸马你一起到老都能看着夕阳入梦,就是我心中最美好的结局了,驸马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们谁先走,剩下的一定要好好活着,帮着那个先走的人看每天的夕阳。

齐宣一阵恍惚,也许那时候的他就在夕阳中心动了吧,可惜现在知道又如何,妙颜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他轻轻靠在床上,嘴里的话如同天边的火烧云一样悠远:不错,既然我活着,我就不会再去寻死,妙颜她走的太快,都没有来得及听我解释。齐宣忽而想到什么,自嘲的一笑,叹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些罪行,我不冤枉,我只是,还有好多话没有说给她听。

齐宣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有些哽咽,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对着薛承落目光灼灼:薛承落,如果你能帮我混入为公主守陵的队伍,我就告诉你实情。

薛承落挑眉:我以为,你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齐宣一滞,苦笑:果然是冷心冷面的薛世子,你说的不错,当下是我有求于你,贱命一条本就岌岌可危,如今还要拜托你。实话和你说了吧,那一日,也是我自己见色起意,丞相家有个庶女,名叫李锦瑟,我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无礼,这姑娘也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大胆最为深沉之人,也不知道她和柳明月有什么过节,她情愿再一次让我欺辱,也要取她性命,虽然不是我亲眼所见,但是这毒药的确是通过她送到内室,我猜想,她家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嫡长女肯定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多半就是她教唆长姐和吴嬷嬷勾结了吧。

李锦瑟?这个关键的人物终于浮出水面。

薛承落细细咀嚼,眸中寒意森森。

管他是男是女,只要和柳明月过不去,就是和他薛承落过不去!

状态提示:第94章 浮出水面--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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