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玉受到了震撼。未入修仙之门时, 凭着身边人朴素的认识,“妖怪”总是些不好的东西。入了琼华派,师父、师兄、师姐们教导的,也都是“斩妖除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修仙之人与妖界势不两立”“妖怪们侵害人界、坏事做绝”。因此她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妖怪都是坏的、斩妖除魔本是她的责任。

可是林曦却说,妖怪也未必就都是坏的,不过是与人不一样的物种罢了。就像是异族人之于中原人一样。就像是人之间也有好有坏一样。

她的话不但初听起来就很有道理,还能圆满地将夙瑶师姐的辩解都一一地反驳回来。师姐暴跳如雷——夙玉本就对她好生敬畏,头一次见她这模样, 还着实吓了一跳——连本来的目的都忘了, 甩着袖子,扭头就走。

夙玉本有满心疑惑想问林曦, 见师姐如此,忙也识趣地跟着, 出门时不自觉地回头, 向林曦望了一眼,林曦察觉了, 笑眯眯地望着她,对她指了指大门,无声地说出“欢迎”二字,夙玉本有再来的心, 却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猛地回头, 谨慎地打量师姐。还好师姐还沉浸在怒火中,高昂着头,走到门口便猛地拔出剑——她平常不用特地拔剑的,这次却特地比了个手势,指挥着身后的飞剑猛地冲上云霄,又猛地冲下来,在即将落地时迅猛回旋,停在离地三尺之处,缓缓落下——不曾留意到她与林曦之间的小小互动。

“上来。”师姐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夙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师姐是要带她一起飞,思量此时也非犹豫之时,便小心地踏上师姐的剑,还不及站定,就见身边景物如风一般倒退回去,速度太快,落在眼中,竟如一条横着的五颜六色的瀑布,慌忙伸手,扯住师姐的衣角,却依旧被这迅疾飞行的飞剑带得左右摇摆、站立不稳,短促地惊呼一声,还未想明白是该转而自己御剑,还是努力将师姐抓得更紧——或许应该挽住胳膊,方能站得更稳?——夙瑶已反手伸出,捉住她的手臂,向前一挪,将她挪在身前,两手虚环着她的腰,如扶持之状:“站稳了。”

风在耳边发出迅雷般的嘶吼,音声急剧变尖,乃至最后变成了如闪电般锐利的劲风之声。身边的景物根本就已不能算是景物,因为除了白茫茫的不知是云还是风还是什么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师姐的手臂从虚环着改为了实抱,就算是这样,她还总觉得自己会被这迅疾的风刮下去,瞬间被卷到宇宙的最远处。

夙玉一下又苍白了脸,臂弯下沉,紧紧夹住了师姐的手,自己双手紧扣,十个指头都埋在掌心中,若祈祷之状,眼被风吹得难受,干脆便狠心闭上,嘴也紧紧闭着,不仅防风,还免得自己尖叫出声。

好在这样的飞行并不持久,不到一刻——或许都不到半刻——她们就落了地。降下时剑身出乎意料地平缓,甚而比平日里师姐御剑时还要慢些,到地上后夙瑶的双手也没离开,只是改为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抚她的背:“多飞几次,就习惯了。”

“是。”夙玉缓过气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躲开一步,心里想问刚才的事,便拿眼去瞥夙瑶,夙瑶却先她道:“那个林曦,纯是在胡说八道,你不要信她的谣言。”

夙玉窥一眼师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师姐是指…妖怪那一部分,还是师姐做掌门那一部分?”

夙瑶蓦地瞪着她,眼神锐利——夙玉被她唬得垂了头,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一字一句地道:“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尤其是关于掌门那件事。”

“是。”夙玉情知这事最为重大,忙忙地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忽地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夙瑶:“可是…她既然和玄霄师兄、云师兄,还有师姐和你都说过这事,难保不会对别人说…”

夙瑶眼光一闪,猛地皱眉:“此事与你无关,你走罢!”

她的眼神过分锐利,夙玉望着竟有些心寒,不肯离开,只是小心道:“师姐…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夙瑶不答,一振衣袖,扭头便走。

夙玉望着她的背影,见四周无人注意自己,一抿嘴唇,召出飞剑,向山下而去。

“飞机就是比11路快啊。”刚准备瘫进椅子,好好休息一下的林曦一眼瞥见门口再次出现的蓝白身影,下意识地坐正,摆出仙风道骨的姿态,内心则不无暗示地表达了一下羡慕,“要是能有这种工具,做起任务来,该多有效率吧。”

小仓鼠眨眨眼,召出一只带滚筒的鼠笼,自觉地钻进去,若无其事地开始跑步。

林曦狠狠地鄙视了一番ta装聋作哑的行为,然后微笑着面对夙玉,装出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淡定感:“你回来了。”

“前…辈,”夙玉显然事先已经斟酌了一番,但叫出这称呼时多少还是有些勉强,“缠着我师姐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么?贵派很快便将遭遇大劫,我是出于好心,前来替你们化解的。”

夙玉凝视着林曦:“前辈若真是出自好心,便不该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这些事,尤其是师姐要当掌门之类的话——这些话,只会在琼华派中引发纠纷。”

林曦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微笑道:“恐慌在所难免,不过只要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总能度过难关的。”

夙玉道:“不止是这个,师父和玄震师兄还在,前辈…就这么四处向我宣扬夙瑶师姐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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