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恐怖悬疑>皇舆>第二十八章 结发 下
过问朝政,只一意在军务。偶有问过郭廷,也道他或是在上骁军中或是在大司马署中,而他便是出了长辰宫也是暮前出城入营。

书室中必当有许多我看不得的书卷,虽有他准许,我也仅是于郭廷洒扫时进去取几卷书。好在这座王府极合我的心意,每日也没有太过无趣。

上骁军中千石以上的武将都在京中都有居所,而他从前只宿于营中。他在外多年,这王府在他归京后方有了家主。先帝平定江亶后敕命为他建了府,又屡次进封后依制修扩。只是他封王日短,这座弘丘王府并非全然依照王府的规制,亦可看出是几处是近日重修过的。不同于武城公府,这里疏阔中更多了几分俭素,住久了这样的庭院反而觉得身心舒爽。

王府上下由郭廷掌事,我也不过问,各府的邀约都是姵嬿去应对,宫中召见之外几乎不出府只静心读书,时而在庭院中随意行走,也是快意。

那日不留意经过一间室,郭廷当即取了账卷给我。

此前哥哥留心过,他在军中那些年并未像旁人一般明暗取财,往来之礼他皆或拒或以礼相回。昔日在上平亦曾听周桓朝隐约提起,他从前不营私利,所得的赏赐大都转赠与共同征战的同袍手足,如今家中的便都是近年的皇室赏赐和我的嫁仪而已。

他从前还有回礼,我却懒怠应对那些虚礼,便令郭廷再有往来之礼尽皆不收,这账卷亦由郭廷掌理不必给我看,想来他也不会留意这些琐事。

他不在家中,我也更多闲逸,于是每日辨着凉暖或在房中或在阁读书。若遇天光晴好,便于院中的树下置案榻读书,至昏时,坐看映赤了半边穹苍的暮云,也不觉得沉闷。

时日久了,却有一个胆大的侍女渐渐在霍鄣面前弄姿,甚至我在时也不避讳。霍鄣不理会她,却也不责难她。

初嫁时郭廷曾明言告与我,府中上下三十仆婢皆是随霍鄣征战阵亡军士的遗孤或姊妹,只忠心侍奉王府。三十仆婢皆着靛青,只有另三人着碧衫。问与郭廷,这三人竟是先帝在赐婚当日将她们赐入府。

难怪霍鄣待她们这般宽纵。

父亲当年封武城公,先帝也赐下两个宫女为侍婢,父亲待她们极礼遇从不役使她们在我们近前侍奉琐事,她们也从不多言逾矩。我往上平前不久哥哥便将她们远嫁出京,我问起时哥哥还笑我舍不得她们,只叫我放心,她们往富室为侧室将半生无忧。

可只看着霍鄣的宽纵,或许便不止是侍女了。

接连两日在房中读书极少出房,午膳后又想着檀木的舒心气味,便又往阁去。《九州翔志》已写过了三卷,案上的这一篇今日只写过半篇便倦了,于是倚于凭几寐。

神思飘摇间,却被女子的轻娇笑声扰醒。

我午眠向来不沉,稍有响动便会醒转,更会气躁。压一压眉心缓着心神,听那笑语渐近,“若论容貌,她远不及乐陵县主,岂会合家主心意。她又是姓齐,便是有了子嗣,那儿也遮不得融少主的寸光。”

半张开眼,窗隙中有人影一晃,又有一女子怯声急促道,“低声些,这话可是你我当说的!”

伏在身边的姵嬿肩头轻颤,我轻手一拍便停了下,先前的女子俏生生地笑,“你何必总这样怕她?融少主在军中多年,家主视其为己出是寄与厚望的。”她的声音忽然一滞,仿佛脚步也停了,“郭廷守着书室她也进得去,她倒敢恃宠妄为。”

那怯声更急促了几分,“家主的书室你我都不能入,她既入得,便必是家主允下的。且不论她是否妄为,你已是妄言了!”

那女子笑语中的鄙意听得分明,“是我说错了,她得宠过么?她如今的表面锦绣只因着王妃二字罢了。她以为能瞒得过人,谁不知她那广陵郡主的封号从何而来,你只静观,这王府迟早换了王妃。”

又一女子轻道,“早劝过你,你也是知晓,她与家主是先帝赐婚,非你我可妄议。你便是不惧她与先帝,可是这话若是被郭廷听了去,我们还会有生路么?”

听声音像是渐远了,只是那女子仍是鄙笑,“你总是忘了我们的来处,我却不能忘。”

我拂衣坐起,姵嬿面红耳赤,下唇已咬出血痕。我拭一拭已冷去的浮汗,“今日郭廷在府中,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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