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内,玉树摇曳,撇出星点日光。树下矮几上,正坐着一位如珠似玉的美人,她正在用毛笔写字,眉头轻簇,想必十分烦恼。笔墨漏出,染了她一侧脸颊,她还浑然不觉。

此女正是阿锦。因她自己精通的到底是凡界医术,润玉数次受伤,本体已经受损,她到底对自己的医术不甚自信,亲自以水神之女的身份,去请了圣医前来,为润玉看诊。

圣医来是来了,但得出的结论到底是与她一样的。

天后荼姚的业火与大殿下玉灵本是相克,此番数次被伤,殿下本体有损,如果要寻彻底治疗他的药材,恐怕极其难,现下只能好生用灵药将养着。

阿锦到底是不甘心,追根究底问那圣医要了好几个方子,即使她知道这几幅可能治好润玉的药草确实寻着有些难度,但她母亲到底是先花神,身后偌大个花界,找齐这些药草,想必也没那么难。

只是没想到,药草寻来寻去,到底最后还是落在这味最重要的药上。

青英梓。

原是这味药草,在六界之中,最能克制火毒。也最不能替代。

并且,此药生于土里,一接触空气就会融化。是以,那次,她虽细细将好不容易寻到的青英梓用灵力裹好收集来,也没能见过此药实际的样子。

见不得模样,就算她勉强去种,拿头去种,也种不出来呀!

所以她现下正对照古籍里含混不清的描述,细细用毛笔描摹着那日她似乎一撇而见的药草模样。

“蓝叶,白花?还说是六界药草录,对草药描述可以这么敷衍的??这人到底见过此药没??”画了几次仍然不得要领,阿锦索性摔了笔,愤愤不平道。

笔上本蘸满了墨,被她一摔,墨水四溅。更弄得她浑身脏乱。

她想想更气,拿袖子往脸上一抹:“不画了不画了!让我去找点乐子!”说罢,站起身,去  寻邝露了。

这几日,和邝露整天一起在这璇玑宫打杂,生出不少革命情谊。

璇玑宫人少活多,这宫内宫外打扫除尘,为润玉大殿下端茶倒水,还有在外打点,本来是邝露一个人的活计。

她将将在此住了几日,只见得小邝露一个人忙里忙外,心中实在不忍,就主动帮她担了些许。

阿锦在此间观察小邝露许久,实在是越看越满意。

邝露本是太乙真人掌珠,身份尊贵。但她当润玉贴身侍从后,打扫除尘,研墨跟随一把抓,  每日忙的灰头土脸,却从不见她叫一声累。

并且润玉,表面上温润和蔼,因受过太多伤,内里却有些执拗冰冷。难得有人能入他心房。

他能允许邝露日日伴他身侧,已经是他对除了锦觅以外的人,不可多得的温柔了。

或者,在她回到自己世界以后的百年千年万年。她的小白龙,会在邝露这样长久而默不作声的陪伴中,冰融雪化,得到释然和幸福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些苦涩。胸腔震动,好像是这具身体盛放殒丹的地方,嗡嗡作响。

抛开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思绪,她甩甩头,去找邝露了。

.............

“最近这几日,觅儿在这里可好?”大殿之中,润玉正用修长的手指端着茶盏,向替他斟茶的邝露问道。

“回禀陛下,锦觅仙上看起来气色极好,今日一早,她便早早起床出门去了,方才才回来,我只见她在花园里描描画画,因不方便近看,但观她神色,也是开心的。”

“那昨日和前日呢?”

“这几日锦觅仙上闲暇十分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在璇玑宫打扫除尘,还有各种杂事。观她气色,也是十分快活的。”

“哦....和你在一处?日日?”润玉眉毛微微一挑,眼神已经复杂起来。

邝露浑身一颤,欲哭无泪:“是.....是的。”

润玉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邝露,这段时间,在我这里做杂役,确实是委屈你了。”

“殿下万万不要这么说!邝露自己是愿意的!”邝露急急抬头,本是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露出一点点惶恐。

“哦?是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话吗?”润玉眼波流转,话里有话。

“邝露....记得。”邝露地下了头,双手在袖子里绞了一绞。

“我说...我人脾气不好,容易发火,还有我平日里钻研奇门禁术,有时候会走火入魔,偶尔打伤人也是有的。”

“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万万不可这样说自己!”邝露急忙道。

“你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润玉又轻轻一笑,笑容却未入眼,眸中奇异的神采一闪而过。


状态提示:26.身近心相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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