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我的目光，他道，“我是摄影师，拍过的照片不计其数。”
这么明显的环境，不用他解释，我也能猜到了。
我收了目光坐下，顺手拉着季哲同我一起坐下，面前的茶几上垫着软布，上头摆着相机和清理工具。
“您一会有拍摄吗？”无论是摄影还是摄像，拍摄前的清洁是必要的一个环节，任何细小物的附着，都会产生巨大的后期消耗。
庄琪点点头，细心地用棉花粘镜头水以螺旋状擦拭镜面。
话题前的寒喧结束，我直切主题，“我的问题很简单，七年前的深秋，十一月二十七号，这里发生了一起跳楼事故……”
“不记得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庄琪抬头瞅了我一眼，“七年前，你记得你七年前十一月二十七号做了什么吗？”
我将准备好的照片递向庄琪，“这是当时您拍摄的照片。”
“不记得了。”这一次，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手背蹭了蹭鼻头，相机凑在眼前，小心地擦拭。
“我会帮你想起来的。”我深吸了口气，又打开一张图纸，用笔标出两个圈，说道，“这是我在小区楼下看到的消防逃生线路图，顺手拍下去附近的文印店打印了一张，您所在406东侧卧室可以看到405北侧卧室，两者之间呈九十度，直线距离大约五米，而这张照片呈现的两者之间正好是九十度，五米左右。”
庄琪依旧毫无反应，把相机的犄角旮旯都细心擦试一遍，道，“这栋楼虽然是老楼了，但也有十二层，你们凭什么认定，这张照片就是从我的卧室里拍下的？”
“凭照片里的远景。”我指着女人身后侧的远景地面，“如果在高层，这个角度拍摄不到地面，如果在低层，你当时投稿用的标题就不成立了。”
庄琪用手背蹭了下鼻头，再一次反问我，“为什么不是五楼六楼七楼八楼九楼，偏偏是四楼？”
“我们已经去过了五楼，并且拍摄了相同角度的照片，季哲拿出来给他看一下。”
季哲抽出照片与新闻照片平行摆放，同样的拍摄角度，但是所观测到的地面角度则出现了偏差。
“请您告诉我当时您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庄琪放下相机，无奈地挑眉，“如果不是这条条证据，真不想承认这张照片是我拍的。”
“您愿意说了吗？非常感谢。”我一边道，一边偷偷按下了录音器。
庄琪收拾着相机清理工具，道，“七年前我还只是高中生，攒了两年的零花钱买了一架单反，当时在房间里摆弄，调整焦距时，正好看到405有一男一女在吵架，女人很激动，爬上窗台，我刚按下快门，她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我认真地问。
庄琪弯起食指挠了挠鼻梁，“没错，掉下去了。”
“你撒谎。”我指着照片里的女人，“她眼神里表现的不是吵架时的愤怒，而是恐惧，她不是掉下去的，是自己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