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席间,二夫人自然打听起了今日之约的情形。红娘低着头默默扒了两口饭,便直言自己和卫司真两相厌弃,不欲继续。

“婶婶,红娘想寻一知己、爱己、敬己之人携手余生,卫司真也无甚不好,只是和红娘所想实在相去甚远。”红娘放下碗筷,多的也不解释,只说结论。

二夫人心疼又惋惜地道:“傻孩子,是个女人都想寻你说的这种意中人,可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啊。有多少恩爱夫妻是在家长里短的日子里磨出来的,谁刚开始一段姻缘的时候不受点委屈啊。”

“可是红娘有自己的原则,若是自始至终都不被尊重,日后的每一次接触都要一再退让,我将如何度日?”

“你可想好了?别忘了婶婶说过的话,‘切勿轻易给人下结论’。”

“我……我想好了。”红娘回答得小小声。

自己对于卫司真的判断当然不仅限于这两天的接触。早在当卫司正老师时,红娘就已经对他每天带有骚扰意味的调戏很有意见了。别的女孩都会为卫司正的“甜言蜜语”神魂颠倒,只有褚老师抛开外貌看清了他的本质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撩骚王”。

现在的卫司真不但外貌相同,身上的“直男光芒”更是要闪瞎了红娘的眼,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是红娘单方面的“旧相识”就这么把一辈子托付出去啊。

更何况,天赐自己重活一次十八岁,不用搞学术、不用争奖学金……说什么也要谈一场身心愉悦的恋爱!

二夫人何尝不想红娘遂心愿,见她很是笃定,便拍手安慰:开封这么大,红娘又如此貌美,不愁寻不到好郎君。明日就叫严婆来,好生回绝了卫家便是。

饭后,红娘如释重负地在院子里踱步,忽见小曹躲在墙角罚站抹泪。

小曹是卫府大老爷六年前从逃荒的难民中买来的一个孤儿,当时只有十二岁,在卫家衣食不愁地养到现在,一边打理府中对外跑腿、联络的事宜,一边学着生意上的东西,如今是很得力的小厮。只是年纪尚青,多少有些不稳重。如今不知又做错了什么,垂头丧气的。

“小曹,你这是怎么了?”红娘上前关心。

“小的……小的乱传闲话,被香兰姐姐罚在这里反省……”小曹答得抽抽噎噎。

“是多大的闲话,至于罚成这样?”梅子笑问。

“是……是关于小娘子未来官人家的闲话……”小曹满脸内疚道。

未来官人家?红娘一愣,这说的是卫家吗?

“跟……卫司真有关?”

“是卫家老爷,卫小郎君的父亲……”

“他父亲如何了?”

“小的……小的不敢说!”小曹回想起刚刚香兰的一顿训斥,声泪俱下。

红娘看他哭得一脸鼻涕泡,忍俊不禁,叫梅子去厅里取些果脯来,自己拉了小曹坐在廊下。

“没关系,是我叫你说的,若香兰怪罪你,只管叫她找我来。”

“小娘子此话当真?”

“我是谁!还能骗你不成?况且那是我未来婆家的事,我自然要知晓,你这是在帮我做正经事呢!”红娘满嘴跑火车。

小曹用衣袖擦干了鼻涕,接了梅子递过来的果脯,整个人马上精神了起来,瞪着一双泪光还未干涸的眼睛,在月光下神采奕奕地八卦起来。

“我晚饭前去咱们铺里送东西,路过卫家时探头看了一眼,那卫家老爷正在院子里跪着呢!”

“什么?!又跪了!”梅子率先叫起来,小曹连忙紧张兮兮地示意她噤声。

“怎么叫又跪了?”红娘听得一头雾水,小小声问。

“小娘子不知道,那卫老爷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在猪场宰起猪来虽是手起刀落,回家到了娘子面前气都不敢往粗了喘。”小曹一边解释一边捂嘴偷笑。“卫老爷是个粗人,行事总被文化人家出身的夫人指摘,偏偏夫人说起话来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听得他反驳都无从下口,又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只有乖乖认怂的份儿。”

一家之主混到这个份儿上,确实憋屈了点,红娘哭笑不得。

“有的时候,卫老爷被说急了,反驳两句或脸色不好了,卫夫人就以回娘家为要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卫家上下老小都是夫人一个人周全打点,和其他商户的人情往来也少不了夫人在交际圈里的周旋,从里到外哪能少得了她?往往这时,卫老爷就得在院中跪上半个时辰……嘿嘿嘿……方能消了夫人的气……嘿嘿嘿嘿……”说到一半,小曹和梅子都幸灾乐祸地捂起嘴来笑个不住。

“那今天是为了什么跪?”

“听说是陪其他大官人去画舫喝花酒了。说来这卫家和咱们褚家都有不纳妾的传统,小娘子未来也少操一份心了呢!”小曹说着还替红娘欢天喜地起来。

“没见卫司真在旁劝劝吗?”红娘又问。

“卫府哪里见得到卫小郎君的人影。”小曹摇摇头道,“据他家小厮说,卫夫人从小对自己儿子严加看管,每日读书必得三个时辰坐在桌前,不得分心不得瞌睡,连如厕都要掐着点儿算。这卫小郎君被压抑多年,行了冠礼、接了铺子后,马上就找不着北了,家也不回、亲娘也不顾,每日只在蹴鞠场打转。偏生他家的猪还是一年比一年好,铺里生意仍旧蒸蒸日上。真是天生享福的命啊……”

红娘听着听着,忽然琢磨过来了,原来卫司真骨子里对女性的漠视和偏见,源于对亲娘“虎妈式”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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