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看来人的衣着气度,便是知晓这是毓王殿下,流瑛心里暗骂说什么毓王殿下,现在好了吧,被人家撞到了吧。
两人齐齐起来准备跪拜,毓王轻轻一抬便制止了;“两位小兄有我府上令牌,不知是?”
“王爷,我是勤天下镖局勤旭的儿子,我们随我父亲一道为王爷押送从青州来的货物,一月之前,我们在三境山附近被围攻,幸得,幸得高人相助,镖局加上我兄弟二人也才幸存十六人,然而货物众多,我们无法运送到此,父亲也不敢假以他人之手,所以父亲派我兄弟二人前来求援,请王爷派人去支援!”勤芷越说越沉重。
倒是毓王听说之后淡淡的瞥了一眼流瑛,流瑛被她看的很不自在,总觉得有点问题。
“来人有何特征,你父亲现在何处?”毓王收回目光,淡淡的问,仿佛那被劫的不是自家货物一般。
“来人一身黑衣,擅长剜眼开膛。家父先率领余下兄弟在常州等候。”对于那剜眼开膛,流瑛和勤芷二人都是讳莫如深,如今再提起,依旧是恐惧至极。
“好,你莫着急,先在王府待着,我马上派人去支援,你们就先行住下,等你爹他们回来回合。”
毓王皱着眉头,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王爷,我们可曾见过?”流瑛突然发问,屋内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毓王仔细的审视了流瑛,像是确认似的摇摇头:“应该不曾。”脸上却有了一丝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流瑛理解为那是毓王作为贵族给她这个平民的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是小人唐突了。”流瑛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
“无碍,不过我看小兄弟倒是很投缘,以后有空也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多谢王爷。”
王府一众人推出之后,勤芷激动的一拳锤向流瑛:“好小子,你这可真是入了毓王的眼啊。”勤芷脸上激动的通红,跟他自己入了毓王的眼一般。流瑛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勤芷明明自己那么像得到毓王的赏识,但是毓王没有表现的多看中他,却多看了流瑛几眼,还说出大开方便之门这样的话,勤芷却没有沮丧,反而是真心的替她高兴。
流瑛心里清楚,他其实一直都惦记着流瑛想从军的话,怕他从了军苦,想方设法给他讲毓王的事,能够搭上毓王府,确实事一条捷径,估计这也是勤芷想了好久之后的“良策”了,所以他才将毓王的事告知于她。这个哥哥,原来是一心都在向着她。
“大哥,谢谢你。”
“傻小子,谢什么”勤芷被流瑛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身江湖气息,跟着勤旭十几年都在外头走镖,江南海北的,惹了很大一身豪情,又不少少年的稚气和青春,用流瑛的话说,便也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然不清楚自己“弟弟”的玲珑心思。
流瑛和勤芷被安排在东西两间客房,勤芷虽然不想自己弟弟离他太远却又想着这是毓王府,还能有什么怕的。也安心的随了安排。
西边晓月亭:勤芷靠在上好的檀木床,双手枕在脑后,沐浴后的轻松,反而更加让他心生困意,人就是这样,在如狼似虎的境地,有着无限的精力去面对,去抗争,一旦有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反而一身的倦怠了。
“啊芷,你带着小瑛去毓王府搬救兵,路上多加小心,万万不可亏待了小瑛。既然当了哥哥,就要护好自己的亲人。这是男人的责任,我们勤家,这一劫全靠你了。”离开前夜父亲把他叫过去夜话。断了了一只手臂的父亲显得越来越苍老,他心里父亲的高大身影,透着昏黄的烛火,映在简易帐篷里,越发显得局促。也是那天的一场血雨,让少年肩上多了一份东西。
“爹,你一定要好好的,快点回来。”勤芷慢慢的瞌睡了,梦里太阳炽热,他和父亲光着膀子,在家乡的凫水。那水可真是透彻,他一个猛子扎进去,仿佛看见流瑛在海底朝他招手,流瑛一头散发在海里荡漾,像灵活的小鱼,迷了勤芷的眼。
而东边明竹楼的流瑛,却是睡不着觉。她在床上躺下,又起来坐在桌前,累了又躺下,她觉得屋里让她难以透气,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嶙峋的假山,苍翠的青松,还有顶上影影绰绰的月亮,她关上了窗,穿上了外衣,打开了门。
流瑛简单的系了个头发,一些碎发垂在两鬓随着风一阵摇摆,很是俏皮。毓王府很大,她却不敢乱走,只在不远的湖心亭坐了坐。
她趴在围栏上,望着天空发呆,思念起元老来,小时候,在不知山上,她也是这样,仰望天空,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不知山比起来,真的是极其瘦小的一个,她渴望极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大了,真的出了山,在外面的生活虽然就像是流浪,但也从来没有不快活过,后来她到了青州,遇见了长兴他们,更是为她的平乏的生活添了很多色彩,而如今,她真的很不快活,逐渐有很多东西,在压着她的心头。
她坐在湖心亭里,亭子不大,湖也不大,她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子力不从心的感觉,这世界,真的太大了。太多事情,难以由着自己。
她本不欲远走,可是亲友已别,不得不走。她本不欲杀人,可是敌寇未死,不得不杀。如今她已沾染了鲜血。这辈子,都难逃这场梦魇。
元老教她要存善德之心,济天下大运。可天下的命运,那里是她能够掌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