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嘛?
三顺难过的说,“曼娘姐家里的亲戚,给她在玉城说了门亲事,比我家有钱。可她和我三哥一块长大,我二哥从前总说,等长大了就要娶她的。可昨晚,爹说要找媒人去提亲,他又说,不能耽误了人家。”
三顺不懂,“殿下,如今我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呀,都能一月吃一次肉了。为啥我三哥,却不似从前那样,肯娶曼娘姐了呢?”
“所以说他傻!还没三顺你懂事。”
闵柏冷冷的瞥了那纠结的二哥一眼。
“你去跟你二哥说,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有钱人就一定是好人么?万一人家不喜欢你曼娘姐,或者说娶个媳妇进门,就是成天让她生娃干活。就算天天吃肉,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三顺拼命点头,“就是就是!嫁得远了,打架娘家都没人。我娘就说了,如今日子好过,才不要我小妹妹远嫁,往后有啥事都不知道!”
“你娘也是个明白人。快去吧!”
三顺兔子又蹿了出去。
没几时,就见他二哥脸色变幻,终于咬牙。
在那姑娘绝望的坐上牛车,往玉城而去时,从柳树下冲了出去。
“等等,别走!曼娘,曼娘妹妹!”
然后姑娘眼睛一亮,也不问人家为什么追,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往后跑去。
“二顺哥,二顺哥!”
可姑娘他爹,也挥舞着鞭子,啪啪抽了过来。
代州汉子都是豪爽人,声若洪钟的大骂。
“你个兔崽子,在那里蹲多久了?绣花呢你!我家闺女有啥不好,等你上门提个亲,咋这么难呢?非得逼着老子,赶牛套车的,都把闺女往城里送了,你才肯出来!”
“滚!回去找你爹,上门来提亲!老子还没嫌弃你家穷,你个小兔崽子还叽歪上了。闺女你让开,老子不抽他一顿不解气!太费劲了,这小子!”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连三顺看着自家二哥,被抽得嗷嗷叫,都毫无同情心的咧开了嘴。
有媳妇了,被老丈人抽几个怕啥?
然后三顺他爹赶来,还加油鼓劲呢。
“抽得好!曼娘他爹,你使劲抽!我也早想抽这小子一顿了。你说曼娘多好的姑娘,嫁那么远能放心吗?不如就在咱自家门口,将来小夫妻打架,咱也能管着不是?”
“可不是么!如今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我是那样指着女儿攀高枝的人么?”
曼娘他爹终于抽够了,将鞭子狠狠扔到新女婿身上。
“把牛车好好的给老子赶回去!白忙活了半天,真是糟心!”
“走走走,别理这小子,我请您喝酒去。亲家,咱好好商议商议,亲事怎么办才要紧……”
眼看曼娘红着脸,偷偷摸摸的帮着情郎,赶车回家了。
闵柏把想要上前帮忙的三顺拉住,“走吧,那儿用不着你了。”
三顺懵懵懂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忽地注意到殿下手中弯刀。
“这个好漂亮,是殿下新买的?”
“这是一份礼物。唔,你说送给个姑娘,合适吗?”
少年忽地意识到。
在喜欢的人面前,谁都会跟二顺哥一样,忐忑而纠结。
既怕给的不够好,又怕给的不是人家最需要的。
三顺一劲点头,“这么漂亮,肯定会喜欢的。哎,你等等!”
因为感激小神仙帮他二哥讨到了媳妇,热心的小家伙,蹿到那棵青青的柳树下,折下嫩绿的柳条,十指灵巧的编了个圆形的小笸箩,正好搁下这把圆形的小弯刀。
“这样搁,就不怕碰坏了。还有这笸箩,姑娘家可以放针线,用得着。”
感谢的摸摸他的头,殿下收下了。
三顺没读过书,所以他不知道。柳条在文人的诗词里,是多么曲致缠绵的东西。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千丝风雨万丝晴,年年长短亭。”
“思量却是无情树,不解迎人只送人。”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
那么,要送吗?
纠结的情绪,就如同这细细密密的杨柳,缠绕着,烦恼着,少年殿下的心。
师姐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她今年夏天,就要满十五了。
七月二十二。
闵柏记得很清楚,比自己的生日都清楚。
中原习俗,姑娘家满了十五,会行及笄礼,可以插簪,从此就是大姑娘。
也可以,
说亲了。
师姐那么好看,又那么聪明能干,喜欢她的人,想说亲的人,一定很多很多。
不管她嫁谁,也肯定都能过得极好。
可为什么,
心口却总是泛着酸呢?
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几日。
这天,闵柏忽地听到一阵细弱的哭声。
他赶紧走过去,却见是一个四五岁,小小的姑娘,蹲在一株桃花树下哭。
“小妹妹,你哭什么?”
出声的时候,闵柏也惊了。
他,他怎么变小啦?
也成了小不点。
好不容易长高的大高个呢?
小手小脚的,好似也回到自己四五岁的时候。
小姑娘转头,泪光盈盈的小包子脸,又可怜又可爱。赫然,赫然是——
“师姐?”
小美娘疑惑的眨巴着乌黑的双眸,“姐?你是弟弟么?”
不不!
他明明要大上三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