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一角,三人各自抱着杯咖啡,沉默无言。
很多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遮掩。就比如现在,除了他表情略有些僵硬外,袁友冲和于袁都看不出多少信息来。
于辰率先打破沉默,问道:“怎么称呼?”
袁友冲好悬没被咖啡烫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姓袁,”他倒是没想那么多,说:“叫袁兵。”
“巧了,我这位同事也姓袁。”
他的名字,于辰早就知道,之所以再问,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因此,紧跟着于辰便又说:“今早,我们再一次走访了那栋楼的住户,就从你租的201开始的,你女儿给我们开门了。”
忽然跳脱,直入正题,让袁兵有点儿猝不及防,当然,也仅此而已,他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仅仅是手中的纸杯出现了些许形变。
于辰又接着说:“小姑娘很乖,很听话。我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告诉她说,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以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哪怕敲门的是我们警察。”
袁兵抿抿嘴,真心的说道:“谢谢。”
“没什么,应该的。”于辰摆摆手,随后将纸杯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说:“袁先生,我就想问问你,你的孩子,是不是遭遇过心理创伤?”
这是个蕴含有一定的攻击性的肢体动作,再结合语气及内容,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因此,袁兵眉头皱了皱,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靠了几分,问道:“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辰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他,给他以无形的压迫。
主观上来说,于辰不想为难一个父亲,但这个父亲犯了罪,杀了人,他在办案期间,只能尽量摒弃一切主观上的想法,客观的面对死者、死者家属与嫌疑人。
或许在来的路上,他心情依旧纠结,但此时此刻,袁兵在他眼中,就只是一个嫌疑人,仅此而已。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袁兵忽然叹口气,说:“不要提她,好吗?”
袁友冲掏出一根烟。当然,咖啡厅室内是径直抽烟的,他自不会点上,只拿在手中把玩着,将烟丝塞紧一些,烟支头部捏扁,密封。
于辰也不接话,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又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好吗?我知道的肯定回答,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你们把我当嫌疑人了?我……”
“说实话,你猜对了。”于辰终于出声,开门见山:“就目前调查而言,你,的租户,都是重点嫌疑人。原因,我想你们清楚。”
袁兵手抖了抖,紧接着又轻笑一声:“我是嫌疑人?呵呵……”
但不等他说完,于辰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而且,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咱们目前并未取得任何直接或间接指向你们的证据。”
“不过,你好好想想,血衣清理干净了么?鞋子扔掉没有?手套之类的东西还在不在?哦,再提醒你一点,这些东西上边沾染的血迹,想要彻底清除干净是很难得,哪怕被稀释到百万分之一的浓度,咱们一样可以检验出来。”
袁兵再次沉默,过了几秒,才长呼口气,摇头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血衣手套?我鞋子穿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扔?”
虽然矢口否认,但于辰和袁友冲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是么?”袁友冲指着自己眼睛,说:“看样子,你有点轻视咱们的能耐啊。老实和你说,我从警十年,手上至今未破的悬案有,而且不少。但已经锁定嫌疑人,却依旧没法侦破的案子,一桩都没有。”
“嗯,你也可以当我王婆卖瓜,没关系,咱们走着瞧,拭目以待,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出证据,定你们的罪。”
袁兵有些坐立不安了。见此,袁友冲轻轻提了提于辰的小腿,于辰会意,接话说:“袁先生,事实上,咱们今天没必要在这里谈的,我们大可将你传唤回支队去。只是,考虑到你女儿……”
袁兵眼睛红了,沉声说:“你们想用我女儿威胁我?”
“威胁?”于辰冷笑:“我们是警察,不是土匪。这么个小女孩,咱们保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威胁?不论你信不信,咱们所作所为,已经非常客气了,要不是你女儿年纪还小,我们会这么好说话?”
袁兵别过头去。
于辰又说:“自首吧。”
“什么?”
“我说,自首吧。”于辰深吸口气,将声音压得极低:“我们俩,都没开执法记录仪,现在的谈话,可以理解为是私下里与你交谈,我甚至可以当你没发生过,只要你自首,我能保证,尽我所能,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考虑到,丁禹安夫妇‘或许’有错在先,只要你自首,再加上立功表现的话,以我的经验,你可能只需要蹲三到十年,但负隅顽抗的话,恐怕就说不准了。”
袁兵面无表情的抿了口咖啡,但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左右游弋。
于辰知道,袁兵还在犹豫、挣扎,可他不想再下更多的筹码了,能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是自首认罪,亦或者拒不认罪,都交给袁兵自己选择。
倘若拒不认罪,他也不会再继续坐下去,直接离开,和其他的嫌疑人继续接触就是了。要所有人都不认罪,大不了,公事公办,上门搜查、取证。
就像袁友冲说的,锁定嫌疑人的情况下,还能逃脱法网的情况十分罕见,更别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