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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小黎从噩梦惊醒。

她的睡眠本来就不好,而且自幼算是不太幸运的经历,让一些奇奇怪怪的荒诞梦境塞入她的脑中,这种事是常有的。

人忘记烦恼的速度很惊人,小黎也是,只有再一次被梦中惊醒后,她才会重新发现,自己睡眠其实挺差的。

而自己身旁的夜精灵,还在沉沉地睡着。这个男人,醒的时候像是一把刀,睡着了,刀刃也就收回刀鞘。因为他总是皱着眉毛,紧抿嘴唇,所以在沉睡时,皮肤都放松下来,显出一副很无辜很单纯的模样。

他睡眠时喜欢弓着身体,抱着小黎,像个婴儿,完全看不出醒着的时候,他的恶劣一面。

小黎被夜精灵压着头发,没有起身,感受夜精灵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胸口。

小黎有点恶意地想,与其像个婴儿,更不如说像个老年呆滞的病人,一副忘掉自己记忆的傻相。

当然,她自认为,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因为,她就背叛了自身的痛苦,选择性地选择淡忘一些事情。

她和夜精灵靠的太近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选择和夜精灵和解的呢?

似乎并没什么标志性的事件,平滑的过度。

她渐渐忘记了对待夜精灵时的坚硬外表。

甚至连那些,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也似乎无关紧要了。

渐渐地懦弱,渐渐地柔软下来。

小黎小时候,其实性格没那么别扭。

说话很大声,大哭大笑,迈动短短的双腿到处跑着玩,和一些男孩子在一起打闹,每天都弄得脏兮兮,脸上是汗水、灰尘、杂草,还有一些很难擦除的画笔印记。

她当时最好的朋友,就是她的邻居家的儿子,和她同龄,稍微大上一些,因为故乡都在同一块,所以两家的关系很不错。院子里经常是他们嬉闹的声音,惹得老房东出来赶人。

那个朋友就是夜精灵。

当然这可不是他的本名。

虽然姓名几乎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印记,是别人对他最初印象的源头,也是一个人的社会形象的标签。但这种标签的决定,却不再本人身上,而在于父母。而一个人的形象,几乎是在出生前就订好了,由不得本人更改。这种事情,说实在的,就有点无奈了。毕竟这代表一个冰冷冷的现实,人会不断把自己的形状,变成别人口中的自己。

比如说小黎,父母说她像个男孩子一样,是个野丫头,这种话像给了小黎一种提示,她不由自主地成为了父母口中的自己。

夜精灵的原名叫刘昊。是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男孩,像个小火球一样,爱打架,爱玩游戏,嘴里仅是一些biubiubiu的招数,即使三天两头挨打,也不长记性。

两人经常打打闹闹地在一起,双方父母,闲得无聊,经常说些“干脆让小黎长大后做我家娃娃媳妇好了”这种话。两个孩子还小,所以也不觉得难堪。

随着年龄渐长,渐渐地男女之间的隔阂也产生了。王昊因为经常被小黎追在屁股后缠着,所以他的那些伙伴阴阳怪气。男孩子怎么能和女孩子在一起呢?

抱着这种长大后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想法,王昊开始疏远小黎。

小孩子又笨又神经粗大,王昊的疏离很很明显,一点也不委婉,而小黎仍然看不出,经常追着王昊。

王昊为了合群,于是跟随同伴一起欺负小黎,经常把女孩子气哭回家。

小黎也感到一些不对,但她单纯的,什么事情都没经历过的大脑,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不清楚她的王昊哥哥怎么突然那么“讨厌”。

小黎家里,比王昊家要穷上一些,虽然半斤八两,都是辛苦的进城务工农民,不太明显,但对于这种底层社会的家庭,些微的差距,就会造成很明显的生活质量差别。

王昊父母经常给小黎家送王昊穿不下的衣服,毕竟王昊要大上一些,这种年纪,一天一个身高。小黎父母乐得节省下自己女儿也是一天一个身高,颇让他们烦恼的衣服钱。

小黎的学前班教师,是个成天摆着臭脸的女教师,刚毕业,年纪很轻,没耐心。喜欢在课上照镜子,班上太吵就吼两句:“想死呀!”见到有男孩装模做样学他涂口红,就朝上棍子暴打。

小孩子是多好的出气筒。反正他们父母可是安顿的“不听话就使劲打!”

女教师问:“你们将来长大想要当什么呀!”

小孩子的稚嫩撕扯的声音塞满教室:“当超人!”、“当奥特曼!”、“当警察!”、“当出租车司机!”、“当商店老板!”

小黎喊得是:“当王昊哥哥媳妇!”毕竟爸爸妈妈让她当王昊媳妇的。

女教师听见小黎夹杂方言口音的话语,没来由一阵厌恶,撇撇嘴:“王昊谁?家里有钱吗?”

小黎:“钱可多了,他爸他妈经常给他买衣服。”

女教师:“他爸妈做什么的?”

小黎:“干活的!嗯……”她想了想,说了自己前几天才学的词汇:“工人!”

女教师听的捂嘴笑了起来,虽然捂着嘴,但是笑声可一点也不内敛:“哈哈,小傻子,工人有钱?”

她想起家乡逼二十出头的她结婚的父母,用食指点了点小黎的额头:“那个穷打工的有个屁钱。从小就一副贱骨头,就想着嫁人!没出息!”

小孩子的愤怒是局限性的,只限于自己的伙伴,对于如同神明的父母老师,则一点生气也不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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