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三喊不醒她,又看她睡得难受,想了想,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捂住她的嘴巴。

江柔梦中的场景突然一变,从杀伐的战场变成了一座营帐中,她被一个男人丢进水桶里,那男人按着她的头不让她起来,还伸手摩擦她的脸和头发,掌心的茧割的她脸疼。

她从水底看这个男人的脸,只觉得好熟悉。

只是还没等她想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窒息感就让她的整个胸腔都要炸裂开一样。

慢慢的,脑子开始变得眩晕。

“沈战!”

在睡梦中窒息到晕厥的那一刻,她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而在现实中,睁眼的那一瞬间,她将这个名字喊了出来。

由于沈十三捂住了她的嘴,这个名字她喊得瓮声瓮气。

眼中惊疑未定,等记忆纷踏涌入脑海,她才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

沈十三见她醒了,这才收回手,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醒了?”

江柔愣愣的点头,“你回来了啊?”

沈十三:“嗯,回来了。”

江柔撑着想从床上坐起来,沈十三扶了她一把,将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江柔坐起来后,没去靠沈十三难得贴心帮她垫的枕头,张开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上伤口多,沈十三怕把她碰疼了,只虚虚的将她搂住,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江柔什么都没说,沈十三什么多都没问,只需要一个拥抱,便胜过千言万语。

江柔本来是想哭两声,结果发现眼眶干干的,流不出泪。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江柔闷闷的说:“邹平死了。”

沈十三说:“我知道。”

她又说:“正初也没了。”

沈十三顿了一会儿,“知道。”

江柔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静静的抱着沈十三。

江柔在床上躺了一天,浑身都疼,但她执意让沈十三帮她穿了衣服,去偏厅,

自沈十三怒气冲冲从偏厅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日的时间,柳寄芙还是保持着抱住邹平的姿势,跪坐在地上,像要就这样坐到天荒地老。

江柔缓缓的在她面前蹲下。

双手疼的厉害,无法触摸她的脸,江柔只能伸手在她眼前晃晃,轻声的喊,“寄芙?”

原本谁喊都不应的柳寄芙,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微微的颤了颤,双眼开始聚焦。

江柔试探着问,“还认得我吗?”

邹平提过柳寄芙的神志在盛京就已经不太正常,后来她又亲眼看着邹正初被剁手,剜眼,从邹平用命把她换回来,江柔就没有见过她正常的样子。

她怀疑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哪知,柳寄芙却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无头尸身,像她刚才向沈十三寻求安慰一样,搂住了她的脖子。

江柔精神一震,不敢直接打扰她的情绪,便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回应她。

在摸到柳寄芙的腰的时候,江柔的双眼蓦地大睁,不顾手上的疼痛,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来下,满面惊疑的与她对视,手从对方的腰侧摸到前腹。

片刻,柳寄芙垂下眼帘,再不看她,静静的坐在原地。

江柔缓缓的伸手,去触摸她的腹部。

手心儿感受到隆起的那一刻,她的声音颤抖了,“这是谁的?”

柳寄芙在盛京就被抓走,与邹平分开,邹平在来幽州的路上走了四个月,在幽州呆了两个多月,两人一共分开六月有余,而柳寄芙……怀孕了!

沈十三从江柔的话里得出猜测,亦是死死的盯着柳寄芙的肚子。

江柔伸手将柳寄芙的腹部摸了一圈儿,发现她的肚子并不想平常孕妇那样肚子是圆的,她的肚子紧紧的绷着,呈水桶状。

江柔震惊过后,看了沈十三一眼。

沈十三与她对视过后,默默的转过身去。

江柔把扶着柳寄芙的肩膀,让她转了一个方向,也背对着沈十三,然后伸手进她的衣裳去摸。

这一下,明白了。

并不是柳寄芙的肚子不同,而是她的肚兜带子栓得十分紧,绷住了肚子,把一个圆形,硬生生的挤成直筒状。

江柔确定,柳寄芙没有疯。

“孩子是邹平的?”江柔问。

柳寄芙毫无情绪起伏,木讷的点了点头。

按照她肚子的大小来看,孩子的月份不浅了,很有可能是被抓之前就已经有了。

但柳寄芙这段时间瘦得非常严重,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整个人就像晾衣杆一样,衣服挂在她身上,风从左袖灌进去,就能从右袖吹出来。

她是故意把肚兜栓得很紧——为了掩饰她的孕肚。

她现在的身材穿任何衣服都显得很大,她太瘦,怀孕的肚子也不可能跟正常孕妇的肚子相比,她紧紧的拴住肚兜,肚子不突出,就能直接把孕肚藏在宽大的衣衫之下。

可如果她是在挟持的中途别绑匪侮辱,就没必要把肚子藏起来。

除非,这个孩子就是邹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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