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晚即将过去,每一路人马都在做着各自的打算,而最最危险的那个人正在渐渐苏醒,他虽然伤口很深,但并不在要害,而且未伤及五脏六腑,所以,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谢云蒙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很疼,真的很疼,不仅是伤口疼,就连心也很疼很疼,多年以来对谢云蒙的猜测,在这一刻一同爆发开来。没有任何缓冲的,睁开眼睛的同时,脑海中就充满了一切让他愤怒和不安的事情。
多年以来,谢云蒙就是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度过的,他知道只要乱世一天不停止,他也就一天不能轻松,但跨出了汉奸这一步,他就永远都不可能轻松了,心思渐渐暗沉,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在表面上的嗟叹。
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精明的人来说,明白道理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真正要去做到正确的事情,那就非常困难了,尤其是幸福和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像谢云蒙这样的人就更难作出抉择。
瞳孔中映照出素白的天花板,消炎药的味道充斥在鼻腔,这里是医院最隐密的房间,许许多多特工正在房门口为他守护着安全,而他所爱的人就趴在床边,充满倦意的脸庞埋在臂弯之间,毕中良没有回头看向谢云蒙,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抚过谢云蒙的发丝,就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为了这个女人的幸福,他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和名誉。谢云蒙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越来越像一个借口了,他早已经沉浸在权力的游戏中不可自拔,如此单纯的理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成为那些残忍行径的借口。
时间五分钟十分钟的过去了,谢云蒙不想从床上爬起来,不想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在天还没有亮之前,他需要沉静,需要做好面对谢云蒙,面对背叛的准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恽夜遥的问题。
谢云蒙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恽夜遥这个人一直都没有消弥,他的影子好像总围绕着谢云蒙,无休无止。谢云蒙亲眼看着谢云蒙将恽夜遥杀死,这一点不会有错,他确实是死了。可为什么到至今为止?还是会感到一种淡淡的威胁呢!
这种说不清楚理由的事情,是谢云蒙最最害怕的,他不怕狂风暴雨般的欺骗和打压,也不怕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背叛,他相信自己有解决任何事情的能力,只有那些存在于思维中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威胁感,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抿紧嘴唇,谢云蒙负责人努力将恽夜遥这三个字从脑海中抹去,他告诉自己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再去想。神经渐渐随着这种想法再次紧绷起来,谢云蒙开始深呼吸以缓解自己的紧张。
他不自然的呼吸方式触动了一旁的谢云蒙,本来谢云蒙就没有睡熟,听到异常的声音,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丈夫,所以赶紧睁开眼睛抬起头来,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毕中良看向她的目光。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谢云蒙问道。
谢云蒙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天花板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辛苦!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就行。”
“这几天谢云蒙来过吗?”
“谢云蒙天天来,烦都烦死了,他总是问你醒了没有?昨天晚上被我打发回去了。”
“他没说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好像谢云蒙已经乱套了,我看谢云蒙的脸色挺着急的,没有你的话,他估计什么都干不了。”谢云蒙回应着自己的丈夫,她刻意隐瞒了自己所猜想到的事情,在丈夫对恽夜遥动手之前,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一次恽夜遥,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心脏在怦怦跳着,谢云蒙知道自己的丈夫很聪明,所以,在对他说谎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不是像别人一样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最亲爱人的信任。
谢云蒙转头对谢云蒙微微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安心的笑容,说明他什么都没有多想,谢云蒙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可是当他视线刚刚转移的时候,谢云蒙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双眼眯起,就像一只马上要嗜血的郊狼一样。
谢云蒙这个人谢云蒙很清楚,说他笨的话他不笨,说他精明的话又非常好控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方向非常好掌握,当事人全都出现在过谢云蒙里面。所以要说谢云蒙完全没有头绪,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谢云蒙告诉自己谢云蒙带来了一些消息,并且想要直接汇报给他的话,这绝对是实话。但是现在,妻子居然说他什么都做不了,明显是在说谎,说明妻子已经暗中知道了一些什么,并且还是想要维护谢云蒙,所以,才隐瞒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这一点谢云蒙倒是不担心,到谢云蒙调查一下,或者私下询问谢云蒙,应该什么都可以弄清楚,但是妻子对谢云蒙的这份心意,谢云蒙感觉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做事的障碍。
‘我必须想办法切断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联系,抱歉,兰芝,为了我们能够安全,请你原谅我。’心里想着,谢云蒙的脸颊轻轻碰触妻子头顶,脸色也逐渐柔和下来。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此刻就让他们安心享受那暴风骤雨前的宁静,而我们的视线,要回到恽夜遥和恽夜遥那里。
——
凌晨五点多钟,地平线上的晨曦才刚刚露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