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程强这样子,张文定都替他难受,躲在办公室里多好啊,请个假不就行了吗?干嘛硬要参加这个会啊。
张程强其实也不想跟这么多人一起开会,但他却不得不来。
倒不是有人逼他,而是他自己逼自己的。
现在不仅仅局里的人在私底下谈论他的笑话,连许多外单位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市委市政府不可能会公开这个事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作出任何一点处理,但他明白,他自己不能虚了,这份压力,他得硬顶着。
这个时候,如果他自己因为那些传言而选择休假的话,那他敢肯定,市委恐怕会让他这个假一直休下去!
所以,他没有休假,而是正常上班。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不管你们说些什么,他张程强都坦然以对——毕竟那是发生在外省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敢当面对质,那他干脆就做出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出来。
既然要做样子,那这个会就不能不参加了。
别看他现在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那怒火和憋屈就别提了。听着这这些人一个个发言,他除了沉默,也没别的办法了,坐在这儿,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眼看着要散会了,张程强心里竟然有了几分轻松的感觉,今天这种场合下,他也坚持下来了,以后还怕那些人嚼舌根吗?
然而他心里才刚刚轻松一点,马上又怒火中烧了,因为田金贵往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田金贵的话说得很官方、很艺术、很有技巧。
他先对众人的发言作了个总结,在别人以为他就要宣布散会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啊,还有个事情我要说一下,大家一定要引起重视。啊,最近有极个别同志说话很不负责任,背后讲领导的坏话,乱嚼舌根子。还有些同志大脑简单人云亦云,啊,别人听风就是雨,他们听风就是飓风,十二级的台风!脑子里也不知道多打几个转转,蠢得跟猪样的!我跟你们讲,啊,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谣言,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绝不手软!同志们,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做到不信谣不传谣,对身边的同事负责,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组织负责。啊,要团结、要讲政治顾大局!同志们呐……”
张程强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似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田金贵这么做确实是当众揭了他的丑事,可是田大局长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副为他张程强着想的关怀模样,行的是堂堂正正之师,这是要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
妈的,你这是让人不信谣不传谣吗?我看十有八九你田金贵就是谣言的制造者、第一个传播者!
这时候的张程强倒是忘记了,外面的传言虽然版本不一样,但是基本框架还是事实,谣言的成分只占了相当少的比重。
他只觉得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脸上,仿佛人人目光中都充满了含义丰富的嘲笑。他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右掌在面前的桌子上猛然一拍,拍得“啪”的一声脆响,水杯都震动了。
其实田金贵说出那段话的时候,众人虽然都知道说的是张程强,但却基本上只是往他那儿扫了一眼便马上收回视线,毕竟人家是二把手嘛,起码的尊重还要是给的。
然而他这一巴掌拍下去,众人就有了借口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盯着他看了——嗯哼,张局长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是要发表什么与众不同的独到高见吗?
这一巴掌刚拍完,张程强就后悔了,忍了这么久,怎么最后关头就没忍住呢?然而到了这一步,他却也是骑虎难下了。
高见自然是不会发表的,黑着的一张脸,冷哼一声,张程强也不作什么表示,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拂袖而去。
张文定看得那叫一个爽快。
这行局里比起市委机关来,还是要有意思得多啊。
在市委组织部,不管部领导之间如何明争暗斗,一般都不会像这种场面出现;而在开发区的话,领导们开会,有冲突的时候说话又比这里要火药味重许多,气到极处也会拍桌子,但拍桌子之后就是摆事实讲道理,像这样一言不合就跑人的搞法,啧啧,难得一见哪。
散会后,戴金花丝毫没顾及自己这个党组成员排名在张文定之前,跟张文定走了个并肩,有说有笑地进了他的办公室,留给其他人许多联想。
给她泡了杯茶,张文定也不急着开口,坐在沙发上看着戴金花,她主动过来,就让她先说呗。
戴金花喝了口茶,微笑道:“文定啊,这次考察,收获不小嘛。”
张文定自然明白她口中所说的收获不小是指张程强这次出了大丑,晚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对他的工作来说,无疑去掉了一个极大的障碍。
张文定道:“呵呵,收获是有一些,但困难还是很多啊。”
戴金花道:“干工作哪儿能没有困难?有了困难想办法克服就是了。”
“办法不是那么好想的哦。”张文定笑着摇摇头,道,“戴姐,你是老旅游了,我还是个新手,许多事情还要你多多指教啊。”
“什么老旅游,我们这儿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戴金花笑了笑,声音低了几分,道,“田局长才是真正的老旅游,以前他可是到省局挂职锻炼过的。啊,你要多向田局长请教,他是个很热心的领导,对同志们的关怀,无微不至啊。”
张文定听懂了,戴金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