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战场上响起一声巨震,楚月神情冷漠的将冒着青烟的短铳收回腰间。就在刚才,一个还算清醒的北凉军士兵意识到楚月是这伙骑兵的头头,便悄悄运动到她身后,趁着楚月应付前方的溃兵,握紧战刀高高跃起想从后背突袭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楚月早已意识到了他的动作,暗中伸出手拔出腰间的短铳,等他跃到半空再用短铳对他射击,他们之间的间隔只有两米。
不熟悉夏军武器的人容易犯下这样的错误,那就是太小看夏军的火器。在夏军的制式火器中,除了已经大规模装备的火炮和制式长管火铳雷光叁式以外,夏军军官还配备有一种射程短,但威力极大的短铳。
短铳的枪口很大,装填的子弹也是特制的大口径,这是元历1321年夏朝军械厂的得意之作,型号“怒火贰”式。
在这么短的距离中枪,可以想象,那名士兵的胸前该是怎样一副可怖景象!
可现在没有人管这些,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试问谁还有心情去管别人怎么样。就连刚才那声巨震,杀红了眼的骑兵们都没有当回事。
鲜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灰土地,拼上性命顽强反抗的人在马刀的招呼下,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来。
已经失去了战意的士兵们,此刻只是单方面的引颈就戮而已。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任何美学可言了。
夏军骑兵们本可以尽早的结束这场血腥的战斗,可他们不愿意,要问为什么?那就得从夏朝的军制说起。
按照夏军军制,军功的高低直接影响军士的饷银和职位,因为只有军功高者才能获得除了额定饷银之外的物质奖励,只有功高者才能获得更高的位置。而军功的高低则取决于士兵斩获的人头数,只有杀的人越多,获得的军功才越高,但同时军中也明确了禁止私斗,以抵制流弊的行为。
因此,有了这样的奖惩制度,士兵们的士气自然高涨,所爆发出来的战力就不是其他国家的士兵能比的了。
在这里的骑兵们多是本地人,穷苦农民出身,全家就靠着他们的这些饷银度日,要是在战时不卖力,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他们的愿望就是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的虚假,就如同他们的感情一般,即便是在寒冷刺骨的冬日,也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炽烈而不含一丝杂质。
数千人规模的溃兵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被分割、包围最后歼灭,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在很多人看来,这并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在一片并不宽阔的平原上,群狼般的夏军骑兵狂吼着、尽情的撕咬着。
一名随军主簿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不寒而栗道:“人还是那样的人,可他们的心已经彻底沦为了一群嗜血的野兽,毫无人性可言。”
残阳如血,楚月牵着马行走在战场上,她走的很慢,像是在欣赏着路过的风景般随意。杀戮过后,她总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可又觉得自己这样特别虚伪。
跨过满地的尸首,躺在这里的有些人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了,楚月大概能想到那个时候的情况:骑兵三五成群骑着马绕着溃兵们一圈又一圈的转,手中战刀不停的砍,他们都是杀人的专家只要敌人不倒下去就不能停下手中的刀,直到砍到手软才悻悻作罢。
“将军,”身后一员骑兵走到她背后禀道:“主营传来命令,让我们立刻撤出战场,敌人的主力要过来了。”
傍晚的清风拂过少女的眉梢,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天际,但他们头上的半边天已经满是星斗了。她抬起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还没有结束……”
随着太阳完全消失在西边的天际,这场血腥的战斗以及这令人作呕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在被后世称为通古山脉攻防战的最后一天中,又有数千颗人头落地。
通古山脉北麓,夏军大营。
“……将军,虽然敌人的进攻最终被我们击退了,但他们的主力仍在。”前军主将魏卬尽可能为营中的众将解释情况。
“根据哨骑探报,他们主营还有步兵一万,弓弩手三千,再加上撤退的残兵两万六千余人,不过他们的骑兵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了,能动的只剩下五十来人罢了。”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着坐在将军座位上的人,或者说是无奈的看着。
要说整个军营里最闲的人就是这一位了,或者说是最忙的。一整只炸鸡,一大碗牛肉面,一块熏猪腿,两个鸡柳汉堡外加一份超大量的紫菜浓汤,整个营帐中都充满了食物的香味。
在这顿丰盛且脂肪类食物众多的晚餐面前,只要没有得厌食症,谁都会情不自禁的吞吞口水。
不知道是哪位先哲曾经说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把最美味的东西放在自己的面前,却只能看着别人吃下去。”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被盯着的那人——全军统帅兼中军主将霍云瞪着眼睛有些茫然,嘴边还露出半块鸡骨。
“将军,我不得不再重申一遍,大营是开会的地方,以后请不要在这里吃晚饭,这样会让别人认为这里是一个饭堂。”末了,他又道:“虽然我知道您不会听……”
不等他说完,霍云就打断了他:“既然知道我不会听,那还说什么。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魏卬重重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是。我的想法是,趁敌人还没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