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某告辞!”目送岳紫宸入府,霍云便抱拳向沈策拱了拱,正要转身之际却又听到沈策突然道:“不知霍兄可识得柳云?”
最后两个字一落地,霍云的身体立时一怔,沈策装作没有发现,脸上依旧带着淡然的微笑,在呆立了片刻之后,霍云才缓缓转过头,笑容颇为僵硬的说道:“霍某……不识!”
“是么?”听到他这么说,沈策明显有些失望,他略带惆怅的仰头叹道:“那就太可惜了!”
“不知沈先生为何这么问?”霍云发问的同时却把头转了回去。
沈策却浑然不觉霍云此举失礼,继续微笑着道:“哦,其实没什么,这是我的一个故人,先皇还在时曾在宫中见过,应该是宫女。那日见到霍兄样貌,总觉得眉宇间与我那位故人相似,不过可能是我许久未见到她,心中想念所致,当今天下样貌相近之人自是不计其数,霍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在说话时,丝毫没有去看别处,自然也没有看到霍云的双手早已攥成了拳头,还在微微颤抖着。
“既是如此,沈先生也不必介怀,”霍云没有把头转过来,“霍某没有放在心上,告辞!”他似是一步都不想在这里多留,快步向着马匹走去,很快就上马调转马头离去了。
他的身影一消失,沈策满面的笑容眨眼消失……
“呼……呼……呼……”霍云一边策动马匹向前行,一边连出着几口气,待会儿就要面君,他要尽快将心绪整理好,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悲伤感触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其实也不尽然,知道这件事的、还活在世上的应该没有几个了,看沈策岁数当年也不过七八岁,他怎么会有机会进宫的?两人的岁数相差不小,又怎么会成为朋友呢?忘年之交自然存在,可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他?既然有这么一个特别的朋友,母亲怎么会不跟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连一个字都没有!这有些太奇怪了!
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桩,沈策所言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一定是知道的,可他又是谁?是怎样得知的呢?今日他突然提起来,就是无心还是有意?尽管他说得符合情理,可霍云总觉得这位沈先生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没过多长时间,霍云就再次踏足了那座皇宫,过去皇帝接见霍云的地方是各座宫殿,今天却有所不同,内侍将霍云引领到了一片开阔地——皇宫的练武场!
夏朝开国圣祖皇帝多年亲率大军四处征战,从马背上得天下,所以自他开始,夏朝皇族便有了尚武的传统,历代大有作为的皇帝除了少数几个先天体弱多病的以外,其余皆是武中好手,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这片练武场紧邻着另一片用以练习骑射的草场,在皇宫中占据了很大的一片空间,这当然不是皇宫建成时的练武场了,而是经过了几度变迁之后的结果。
偌大的练武场上只有一个身影四下纵跃,手中的剑轻盈的飞舞,天子练武,四周布满了禁卫和御林军。
现任夏皇李弘或许是近几代帝王中最有武人模样的,他虽身为皇子,却排行第六,既不是皇后嫡子,也不是长子,不得先皇重视,自小被送出去做质子,他在山中长大,数年以来长得体格精壮、皮肤黝黑,活脱一个山野少年,山里的生活凄苦,山民们为了活命,爬上找吃的是必备技能。
当时年幼的李弘便经常与同村的四个少年上山找吃的,练就了一身既矫捷又强横的本领,在那座小山村中住着一个怪人,后来少年们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一个武功高手,出于对强者的崇拜以及也想变强的渴望,几个少年合起伙来非要拜那人为师不可。
那人本来也不同意,甚至不去理会他们,然而在山中长大的少年们有一种坚韧的气质,他们软磨硬泡,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才终于让那人答应了下来。
现在,皇帝所练的就是当初他们五个人一起拜师之后所学习的第一套剑术,这种剑术以小巧纵跃见长,虽不是威力强大的武术,但总是能出其不意,而且跟天赋无关,完全就是靠日夜苦练,所以,这也是很多初次接触武学的人最合适的入门功夫。
因为皇帝正练得兴起,内侍把霍云领到一边之后就走开了,并没有去提醒皇帝,霍云也没有那个意思,他将双手放在身后,静静的等待在那里。
眼前的这套剑法唤起了霍云对那一段时间的回忆,那时候的生活虽然艰苦,可每天爬爬山、练练剑,偶尔嬉笑打闹,五个人好得就像是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是在一起,足可用自由自在来形容,真想回到过去啊!
“你回来了啊?”这时候,皇帝已经停了下来,转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霍云,此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这几天霍云就会回来,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是啊,陛下!”霍云躬了躬身,皇帝提着剑回到了不远处的桌边,将剑插在了鞘中,有从小桌上拿起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转头对依然站在原地的霍云喊道:“还不过来?”
“是!”皇帝摆架子是因为这里有人,就算霍云再不爽也只能俯首听命。
“坐!”小桌两边各有一张椅子,皇帝坐到了左边的椅子上,将右边的椅子留给了走过来的霍云。
“陛下,这……”霍云发现要是自己坐下去就要变成与皇帝平起平坐了,这可是大问题!他犹豫了一下,“陛下,臣、臣还是不坐了